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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把乾坤重擔,兒孫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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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火辣辣地疼。然達常心不死。

見識過一屋子的金山,再讓他一個個地撿銅錢,很少有人做得到。

童心塵有點後悔帶他們出來。

學壞,太容易了。

他正準備好生教育一番。達常先開口,“掌門你施法了吧?”

“沒有。以前賭得太厲害,賭運到頭了。這一次,我是用法力透支了未來三十年的賭運。這意味着将來三十年,我逢賭必輸。”

達常還是不信。要跟他猜拳試試。

童心塵又是一巴掌給他兩邊打了個對稱。

達常看着自己伸出的剪刀手,不得不信。

“那,掌門,我們回門派嗎?”

童心塵看了看升起的太陽,打了個哈欠。

“先不急,我回去睡覺,你們拿錢去跟城中最大那間當鋪提前說一下,我睡醒去買了它。”

這又是什麼招?

弟子們一臉懵逼。

然而經過昨夜這些事兒,他們對童心塵已經是深深的佩服。心中念着:不管了,掌門說的一定好使。便依言去辦。

正值冷秋,路兩旁花敗草盛,唯有野菊朵朵開。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柴扉。推開,内有乾坤。是一座氣派不失童家的豪華别苑。

童心塵後退兩步去看柴扉上的字。

他寫的“古芳苑”三字筆墨猶在。确實是他家。

他的茅屋呢?怎麼升級成大宅院了?

“哦!”

他拍拍腦袋想起師兄們說的,許安平做生意小有所成的事。想來,給他幹爹修葺一下古芳苑也未嘗不可。

也不知道九斤有沒有給他留個床鋪好睡覺。

本着死皮賴臉也要睡一覺的厚臉皮,童心塵一腳踏入這古芳苑。

如今遠處蘆葦過人高。遊魚雜在梗梗殘荷之中。

他日酷暑時節,荷花池中坐,聽取蛙聲一片,不失為一大樂事。

童中則定睛看了看,才發現有些不是蓮梗,是木樁子。根根打水面齊平,一溜兒過去。

人踩着木樁子在那池水上款款而行。遠遠望去,長身仿佛神行于水天之際。身後水波蕩漾開去,大大小小一串串。人似上仙,步若騰雲。

站在荷花池中央,張開雙臂,和魚兒盡歡,與天地同寬。心中苦悶郁結,不過蜉蝣之物而已。

松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

童中則驚歎這許安平品味不錯,繼續往裡走去。

古芳苑水榭之上,案桌之前,素手展信。白皙修長的五指緩緩鋪開信紙,如春水融化冰河。

馬小靈左前爪纏着紗布窩在人懷裡睡覺,倆妹妹一人趴一個肩頭,陪許安平一起看馬弘毅的回信。

信上寫道:

“你要問我,我其實不知道。

你明明演得和我原來的弟弟那麼像,但是我靠近你的時候沒有靠近他時候的血液冰涼。

我呢,很早就知道弟弟不喜歡我。他讨厭我,他痛恨我。為什麼我可以在外面逗鳥兒在草原上奔跑,他卻要在獨心苑裡自己一個人呆着?

你不一樣。你,是讓人血液沸騰的,是一靠近就想要從頭到腳瘋狂扭動自己的身體的。

比起原來的弟弟,我更喜歡你這個弟弟。

後來,我從懸崖下帶回你的身體。那個張開嘴就是尼奧尼奧的傻子怎麼可能是你哦。

可我确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是,我想見你。

一直都想見你。

這樣的心情在懸崖回來後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再見面。

然後,他說他要改名叫元心明。我的血液突然再次沸騰起來,開心,甚至希望自己成為一隻小狗可以搖一搖尾巴發洩一下這種無處安放的歡喜。

我藏在簾子後面等你。心明拉開了簾子。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

真要說為什麼的話,感覺吧,和小圍巾一樣的,野獸的直覺。

我知道,我這些話又沒能派上用場。

但是呢,哥哥我啊,很擔心你啊。

你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家吃飯了。

上次這樣是馬車摔溝裡,這一次又是什麼?

來信不問我好,居然又去關心那份童心塵的事情!他害得你還不夠慘嗎?

昨夜修文說你最近臉色不是很好。為什麼呀?

勞累嗎?沒睡好?受傷了?

回家吧,小福。

哥哥,總覺得,你這一次又要跑掉了。

不會的,你答應過我了,不會的。你答應過我的,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我又啰裡八嗦把紙寫完了。

總之你記住,我,心明,修文,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會在你身後。你,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扛着呀。

小福,哥哥愛你。”

他們約定了一個月通信一次。信鴿能帶的紙條幅度有限,可是每次他哥哥都寫滿了愛的廢話。

這一次是馬小靈送信,能帶更大的紙,他也就寫了更多愛的廢話。

“他這是回了個啥?寫這些有什麼用嘛!幹爹問的問題他是一句都不答。大姐白摔這一趟。”

馬小靈這個沒腦筋的!

急得馬小鹇一尾巴環住她嘴。

那頭五柳花也道,“就是,還沒我有眼力見呢。”

“你有眼力見就不該在這兒。”

當年童家姿落水,讓他附身其上靜待修養。

這個花寶!又是胭脂又是水粉的!半點兒不帶演的!

隻得以傷了腦子變了性情糊弄過去。

前幾日見到童心塵,好幾次差那麼一點兒就喊出來師娘了!

得虧圓了過去。對方也沒有懷疑。

這會兒又非要黏在身邊。真是!

自己怎麼就把一個大男人養成這般嬌滴滴的性子了呢?

許安平十分不解。

“我已經一千年沒有見過她了!我還不能看看師娘嗎?人家想師娘了嘛!他言而不信,娶妻生子……”

五柳花盯着桌上算卦用的三枚銅錢,巴啦啦說了一通星沉九世犯的過錯。越說越心虛。

“但是,”五柳花猶不死心。“至少他在。寶珠呢?”

又開始了。許安平皺起眉頭。

五柳花也醒覺自己多言了。水寶珠的死,是他們之間永遠無法言說的痛。

許安平歎口氣,摸摸他小腦袋兒安撫一番。“輪回的人多,她排隊呢。”

“那師娘怎麼就……”

“你師娘插隊。”

五柳花噗嗤一笑。央求道,“小娴會作法把我藏好的啦。”

“如此最好!”許安平扯扯胸前那一節指骨,威脅道,“你要是再鬧事兒,把你收回去!”

後者俏皮地一吐舌頭,後退半步,隐入迷霧中。

許安平提筆回信,寫了好多,又燒了。

最後隻回了三句“下個月和馬家結賬我會親自登門。想吃你做的涼拌雞絲,哥哥。等夏天的時候給我做吧。”

折信遞給了馬小靈,正好打發她走。免得耽誤馬小鹇施法。

“小靈,你跑得快。辛苦你跑一趟。”

“好咧!”

“走慢點。不着急。”

得到誇獎的馬小靈滿心歡喜哪裡還顧得許多?許安平的信剛綁好她就箭一樣撞破重重迷霧飛了出去。

馬小靈離開的地方,迷霧鋪滿又被一雙手撥開去。

童心塵行至連廊,忽起濃霧。

符篆無用。隻得小心翼翼,一步一往前。

一桌兩椅,自迷霧中眼前豁然開朗。

一孩兒披着狐裘大衣執子而下。

不是馬洪福又是哪個?

童心塵快步上前,捧着那張清冷的臉捏了又捏,揉了又揉。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摔暈了。都過去20年了。你不可能一點兒也沒有長大。”

許安平側臉給了馬小鹇一個贊賞的眼神。後者蓬松大尾巴擺動着,搖出更多幻境迷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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