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拿出基本的禮貌,道:“多謝。”
小姑娘自以為獲得了好感,又賣弄嘴皮子地說道:“我聽聞歸一門門主的侄子最是煩人,陸公子被纏上也自是煩惱...”
煩惱?陸程哲并不這麼覺得,相反他還有些羨慕...
若他有一天不幸離世,師兄也能這麼對他,他當真是...死也情願。
等了等,他又收回了死也情願四字,比起被懷念,他還是更想回到春晝小築再看看師兄,哪怕隻有一眼。
“陸公子,陸公子,你...在聽我說嗎?”
“抱歉,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哎,陸公子?陸公子...”
三年的時間很長,長到足夠去想很多事情。
當年之事,陸程哲心底本就存疑,經過三年的醞釀思考,更是将無情二字推翻,得出了一個身不由己的答案。
他知道這個答案是有些自欺欺人的,畢竟身在魔界時發生的一切,包括飛霜刺入身體,都不像身不由己...
可若是如此,前後落差怎麼解釋?
言行不一又如何解釋?
他的師兄嘴上說着為長生可以付出一切,為何探親離開時,又偷偷将自己給他的靈草盡數留給小雪?
他們被追殺是因為魔界至寶被盜,魔界至寶又為什麼被伽遲緒從山谷裡翻找了出來。
除了别有隐情,根本解釋不通。
陸程哲倏然想起,拜入萬宗之巅那日,溫竹卿出手相救後的淺淡笑容,或許對于對方來說那隻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表情,對陸程哲卻意義非凡,在尋覓紅衣哥哥的那些年,這笑容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期待中,而這一笑不亞于多年美夢重塑。
也給了他一種親近的妄想...
為什麼說是妄想?因為這笑還有另一個答案——隻是想笑而已。
想破這一層還要感謝歸一門的江姑娘。
大家是不是已經忘記江姑娘是誰?
如果忘了請翻至本文第四章...
咳咳,便是最初玉竹鎮相遇便迫不及待對陸程哲示好的姑娘!
衆掌門再聚萬宗之巅議事時,她跟随祝钰前來并再次喊住了陸程哲。
男子單獨約女子,大多因為愛慕,女子喊住男子,也多與情愛有關。
不出所料地,江绾绾含羞待怯地吐露了愛慕之意。
順便告訴了陸程哲一些有關過往的牽扯,比如萬宗之巅入試山門前,陸程哲曾言笑晏晏地攙扶過她。
一瞬間,醍醐灌頂。
江绾绾為陸程哲當日笑容着迷,卻根本不知那個笑容不是對她,而感染自溫竹卿。
所謂攙扶也并未摻雜什麼感情,隻不過因為即将再見心内之人,欣喜之下地随手為之。
經年來江绾绾感激着他的出手相助,并對此産生了感情,然而之于陸程哲那不過是不帶絲毫情誼,轉瞬便能遺忘的。
所以他的師兄也是這樣嗎?
當初的相救,相救的笑容,都是因着自身的愉悅罷了。
并不是想幫他...
對他仰慕的眼神,更是從未...
從未...入過心...
參透這點後,陸程哲傷心了許久,直至下山前最後一面,他還忍不住想問,想問師兄心裡當真從沒有過他?
然最終還是強忍住了,隻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而現在...他終于再次有了做夢勇氣。
不僅因為那些不合理,更因為師兄的某些行為...
某些足以再次點燃胸膛火焰的行為...
胡思亂想下,陸程哲甚至還生出了當日師兄是為人所控的想法。
雖然這想法有些異想天開,卻出乎尋常的合乎情理。
如果是這樣...如果真是這樣...
陸程哲想着,心髒漸漸變得柔軟起來。
他挑了一處安靜林子,縱身躍了上去。
此時恰好月上中天,天邊褪為天黑後獨有的玄青色,他看着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皎潔,又開始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事——想念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