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溫竹卿将這兩字聽在耳中,心中卻是一絲一毫也不信,愣是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動手觸摸一陣,才松口氣地作了罷。
陸程哲任他擺弄,臉上并無一點不耐,唇角甚至帶着舒心笑意。
伸出手掌,他将溫竹卿雙手握在掌中,溫柔安撫道:“我真的沒事,而且師兄知道的,他傷不了我。”
聲音變輕,陸程哲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如此迂回曲折,也隻是為了不落人口柄。”
越是大門大派越是樹大招風,萬宗之巅因玉竹鎮一事已被诟病良久,人言可畏,流言紛擾,若是再傳出萬宗之巅弟子與乾坤宗弟子于他人地盤上械鬥,便又是再一次的口誅筆伐。
溫竹卿自然明白其中曲折,思緒轉化下,倒真寬心了些許。
“師兄,剛才是怎麼做到的?”将握在掌心的手翻出手心,陸程哲看到纖細指尖上隐隐溢出鮮血的傷口,一邊問,一邊用拇指小心地摩挲而過。
這個問題他早在霜停那次就想問了,奈何一時惱怒焦急上頭,倒是一拖再拖地遺忘了。
溫竹卿也不知怎麼解釋,隻道:“可能是我血液有異。”
“血液有異?”
“嗯。”溫竹卿實話實說,“我隻知道用我的血液能做到這一切,具體怎麼做到,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兩人旁若無人交談着,模樣不似師兄弟,倒像親兄弟,不,親兄弟不會如此親密,那模樣分明就是身陷愛河的兩葉孤舟。
還是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孤舟。
“這倒是奇怪了。”陸程哲将溫竹卿雙手捧起,指尖輕按,大夫看病地試探道:“疼不疼?”
溫竹卿被他這副認真模樣逗笑了,搖搖頭,“不疼!”
剛經曆一番熱鬧,正是人多之時,人員複雜,各門各派皆有之。
瞧着兩人過分親密的問候,不過一會兒,這些人就變了臉色,看向陸程哲溫竹卿兩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調侃揶揄之色,那模樣就跟乍聞什麼風流韻事一樣。
溫了了心中一陣不悅,這個陸程哲...是不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心思。
還有師兄,怎麼就依着他了?
左腳邁出,他正要上前将兩人分開,地面突然一陣震動。
以為是殺不辭又在擺弄手中重劍,衆人紛紛投去目光,可被捆仙鎖所縛,那人正安安分分側躺在地上。
哪裡來的震動?
衆人正疑惑時,地面再次震動。
猶如地震,這次震動來得極為劇烈,僅短促停了一瞬,便是止不住地震顫,仿佛被當頭澆了滿頭胡椒粉,腳下大地止不住地狂打噴嚏。
“地動嗎?是地動嗎?”
震動中,天漸漸暗了。
突起的疾風吹來一團厚重雲霧,如一個巨大幕布,将太陽完全遮了去。
“什麼情況?怎麼天還黑了?”
話落,四周再無一絲光線。
刺啦刺啦聲在耳邊響起,是大地開裂的聲音,随着聲音越來越響,腳下裂紋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四面八方的小裂紋蔓延連接到一起,彙成了一個緻密繁雜的巨大蛛網裂紋。
蛛網中間的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深,不一會已形成了一個谷縫。
地面還站着許多人,照這樣下去,肯定站不住了。
但黑暗蒙蔽了雙眼,并沒給人們發現這件事的機會。
直到...
轟的一聲,蛛網狀的土地終是承受不住的,連綿成片地陷落了下去。
如崩塌癱倒的高山,隻不過高山是往四周塌,塌陷之後山石迸濺,這個往下陷,陷落之後成了一個盆谷。
失重感和心跳一起發作着。
地面之物沒有一個幸免的,樹木,靈草,包括站在地上反應不及的人都随着褐色大地落了下去。
慌亂中,有人抓住了溫竹卿的手,溫竹卿并不能分辨那是誰的手,黑暗中眼前不能視物,看什麼都是烏漆墨黑的,可他并沒有揮開,寬厚掌紋給了他一陣熟悉的安全感。
“師兄。”陸程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抓住我,我帶你禦劍。”
在溫了了遲來的呼喚聲中,兩人乘着重華飛了起來。
劍鳴聲在耳邊響起,諸多修仙者也後知後覺地禦劍而起。
“花自淩,到底是什麼情況?”有人孜孜不倦問着,雜亂中不時響起兩劍相撞,劍上人墜落的求救聲,除此以外還有一種沉悶之物的生長聲。
疾風越吹越猛,烏雲卻沒有任何退散趨勢,有人禦靈起了一陣掌中風,待那風旋轉着将烏雲戳了幾個大窟窿,衆人才依稀看到面前場景——先前塌陷之地居然凸出了一座高山,一座白骨深深,由屍體殘骸堆砌的高山。
溫竹卿陸程哲心中同時一緊,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地方——玉竹鎮,祭金山。
隻不過祭金山通體金黃,而面前這個是碧綠的。
兩人默契不語,互看了那一眼,那一看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和詫異。
“這是什麼?人的骸骨?誰這麼殘忍,真惡心!”
綠色的山還在不停地生長,但速度已趨近平穩,有急性者率先飛到近處,看到山體上刻的幾個大字,長劍上下浮動,他緩緩念道:“殉木山。”
“殉木山?什麼意思?天韻無極閣怎麼會有這個?”
三個字落地,溫竹卿腦海沉寂良久的機械聲音陡然響起,“解鎖第二次支線任務,請宿主解開封印,清除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