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辯解稱他在追求我。他說我接受了他的禮物,我水性楊花,在學校裡勾引了一個又一個。他說傑妮的死,隻是我們之間一個玩鬧情趣。明明在他突然襲擊我的那一天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但他殺死我的寵物之後,他突然就成了我的男朋友。”
“警察采納了他的說詞,直言沒有因為傷害寵物而判決人類的先例。他們警告我,不要随随便便因芝麻綠豆小的事動用警力。況且,沒有實際的負距離接觸,這罪名司法不認。襲擊者大有前程,不要因自私毀了别人的一生。”
“然後他全身而退,我失去最要好的夥伴。在死前還被指指點點。好在我為傑妮,為我成功報仇了。”
……
“監獄長。”世初淳拉開椅子,在監獄長場面前入座。“輪到您了。”
“我以為經過這些日子積累經驗,你至少都會對我有一些客觀的了解。看來是我對你有了盲目的信任。”多利挑眉,從口袋取出一盒香煙,叼在嘴裡。
就要拿打火機點燃。
“别人說一句,道萬句,都比不上當事人的隻言片語,我分得清楚主次。”世初淳奪走監獄長手上的煙,“您的身體不好,設施又坐落在大洋附近,應該更謹慎一些才行。
“沒辦法,陳年留下的傷口隐隐作痛。香煙、酒精是有效的消耗品。不麻痹一下神經,根本撐不下去。”
在監獄長的嚴防死守下,兩人的溝通沒有大額度的進展。後背的創口嚴重加劇,多利難受得直皺眉頭。
“監獄長,您需要治療。有些傷口不是放着不理它就會自動好。”那賦予了别人傷害自己的權利。
磨了三天,多利幸運感終于為她留出了一點時間。
世初淳整理文稿,裝訂成冊,交給監獄長。深覺肩上的重擔落下,完成目标沒多久,她就收拾行囊,和委托人告辭後返程,途徑西西裡島。
高山與深谷描摹陸地的輪廓,藍海與金沙裝飾輪船的夢。
船隻靠岸一日,旅客們下船采購置物。島上似乎正在舉行什麼活動,人頭攢動。從未聽說過的語言在街頭巷尾回響,她費力鑽出,遊客團隊,又被迫擠進當地人的歡呼内。
使用國際通用語的導遊,扯着大喇叭,用簡明而要的方式解釋當地正在歡慶某個最重要的節日。
“慶祝什麼?”
“彭……列家族建立……第……周年……”
“什麼?!沒聽清!”
導遊扯着嗓子喊,“——格列家族——建——第——年——”
中間一些零碎的詞語被群衆的歡呼聲淹沒。
“在哪舉辦?”
“盛德苑廣場!”
“哪?”
“盛德苑廣場!”
“你說哪?”
“你丫的順着人潮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就是了!”
被人流沖得老遠的世初淳,在一張垂挂的畫像上停步。
畫上的人留着一頭金發,溫和的眼眸像是裹了蜜,是經年不化的琥珀,與生俱來融進了大空的溫和與容納。
純黑的披風搭在男子雙肩,打他下決心那天起,就知曉他走的不是一條順遂的正路,年少時開拓的道路時至今日成了妨害自己與朋友的阻礙。
見到畫像的第一眼,世初淳下意識行動。她幾乎是被軀體支配,意識淪落為欲求的奴隸。
盛德苑廣場正中央,一聲呼喚吸引了彭格列成員的注意。
“阿綱!”
并不隸屬于當地,因此顯得異常突出的異國語言,清晰可聞。導緻七名守護者第一反應不是受到敵襲,而是有人在和他們的首領打招呼。他們擡眼一看,集體望進滿眼擔憂的患者,和那一雙始終悲切着凝望他的眼。
“你怎麼會在這裡?是哪裡受傷了嗎?你也死掉了?會不會有什麼地方痛?”
連發彈出的問話焦急懇切,跟随着少女大步邁開的步伐急切靠近。
須臾,每個守護者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岚之守護者燃起火焰攻擊,雨之守護者降下鎮靜之水。雷光在紫霧間跳躍,橙色的光如星火閃耀、浮動,沒一會全終結于大空的調和。
有驚無險地飛撲到彭格列首領懷裡的人,摟緊他腰部的雙臂緊密到想要這輩子不再被沖散。過分越界的舉動如膠似漆,仿佛他們二人相識已久。
是八兆億分之一奇迹的重演,循環千萬遍,撬開了缺漏。叫看戲人成了劇中人,走上舞台,分不清自己與劇中人的區别。
究竟誰是誰的開端,什麼才能作為終結?
“那,就讓你們做好最後的告别吧。”
輾轉百世,曾在西西裡島擁抱過異世的風的彭格列先祖,通過世代傳承的彭格列指環,在無可逆轉的絕境之中顯靈。他的目光投放在困擾了自己許久的,被稱為阿綱的青年人身上,再略微偏移,作一隻輕振羽翼的蝴蝶,落到了女性的眼睫毛前。
“彭格列十代目,還有……”
“自動手記人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