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找事的雲雀恭彌,就不是雲雀恭彌了。孤高的雲向來肆意妄為,流動的方向隻能由他自己把握,要停駐的天空也由他任意抉擇,從來沒人能約束得了他。
“管吃管飽?”男生清冷的神情浮現出一絲嘲意,襯得他皎潔如玉的面容裂出了惡劣的縫隙,“小動物本事大了,忘卻了初次見面和我說的話。”
他活動自己的胳膊,“需得我一字一句,替你回憶?”
小動物是什麼鬼,不免替他羞恥的女人摩擦着雙臂,好減輕自己雙臂豎起的汗毛。她不由自主反思自己年少時是否也是這樣,張口說話就令人雞皮疙瘩快掉一地。
話說,他和她差輩了吧。不應該叫她世初小姐或者姐姐、阿姨之類的嗎?雖然雲雀恭彌看起來也不是這麼文質彬彬的禮貌性格就是了。
腦袋裡的零件咔吧咔吧作響,拼命回想自己自己少年時期是否也是類似的說話風格的女人,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她退而求其次,“叫我老闆娘吧。”
雲雀恭彌對她的要求不予置評,“并盛中學兩條街的店面都是你的。那,這些年虧欠的保護費一次交齊吧。”他冷酷地向自稱老闆娘的女人索求錢财,“否則,就拿一日三餐抵押。”
并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為什麼能夠明目張膽得收取周圍店鋪的保護費,确定這是保護,不是威脅?世初淳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禮貌地詢問了一下價格,得到了一個非常不禮貌的價格。
這真的是保護費,不是高利貸嗎?也太貴了吧!看在大家都這麼熟的份上不僅沒打折,反而翻倍增長嗎?是在給她下馬威看吧。
不要把所有的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裡。前人的經驗誠不欺我也。
要錢沒有——其實是有的。要命一條——正在珍惜中的世初淳,揚起營業性笑容,“歡迎下次再來。”
她決定回頭就賣掉并盛中學旁邊的房産,另外找房子收購。
走到門口的男生回頭,提醒道:“整個并盛町的地産,都在我收保護費的範圍之下。你以為自己能翻出花來嗎?”
現在的中學生好可怕,都會威脅成年人了。世初淳冷汗都要下來了。
話說他一個中學生,哪來的勢力和武力值鎮壓整個并盛町的……世初淳百思不得其解地折紙飛機。
折到第三十六隻時,庭院外靠近并盛中學的圍牆傳來叫罵聲。
“廢柴綱,無用的阿綱,蠢綱,四肢不勤的家夥,活這麼大,腦子純屬一個沒用的擺設。”校園的霸淩者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處,小腿大力地踹向他們圍在中間的身形瘦弱的男孩子。
“哈哈哈哈,哭了啊,好沒用啊!”
“再多踹幾下就要尿褲子了吧!廢柴綱!”
“一無是處到這個地步,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霸淩者們趾高氣昂地嘲笑着被他們欺淩的男生,一隻紙飛機蹭過為首者的脖子,皮肉的撕裂感頃刻讓他的笑聲突兀地停止了。
霸淩者的頭頭摸着自己的脖子,一條血線切割着他的手腕。
到底是個中學生,恃強淩弱,遇到弱者時撐得派頭十足,真撞到強大的人,就立馬吓得魂不守舍。
“下一次,是你的眼珠子。”
輕松翻過圍牆的世初淳,在他們面前落下來。草葉的踩踏聲與手套摩擦的拍打聲接連響起,被成熟的女性化聲線完整地蓋了下去,“好了,現在應該說什麼?”
“對不起,我們錯了。”見來者露了一手,遇弱則強,遇強則弱的霸淩者們,一股腦向冷不丁地傷人的世初淳鞠躬緻歉。
“錯了。”仗義相助的女人眼神冷似冰霜。
她知曉自己所說的話對澤田綱吉并無半點助益,自己并非霸淩者的父母,也不是受害者的長親,她的所作所為某種程度上也是強者對弱者的壓迫。
若非她是成人,他們是孩子,壓根喚不回這一句不過心的歉意。可是澤田綱吉需要,他受傷的心靈需要着一聲道歉撫慰。才不會在午夜夢回時受困于内心架起的樊籠,終日在日光的陰影下抱頭鼠竄。
“你們應該向沒犯下任何罪行,卻遭受到你們傷害的受害者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