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四周幾盞長明燈懸浮半空,将整個山洞照的明亮,中央的白玉台上冒着寒氣,上頭端坐一人,銀絲白發,散落肩頭,一襲玄衣,内裡殷紅,領口袖間繡着紅色的暗紋,雍容華貴。
此人皮膚冷白,鼻梁很高,睫毛又長又濃,眉宇俊美,五官端正俊俏,額間有一道暗紅色的魔紋,為這副好相貌平添了幾分邪氣,可謂是形貌昳麗,風華絕代。
一時間,洞内氣息流動,這人倏地睜了眼,一雙桃花眼裡如似深淵,絕望窒息。
“何人?”安客君冷聲道。
若是忽略他冷硬的語氣,不難聽出此人有一把極好的嗓音,慵懶性感,像一把鈎子,攝人心魂。
當真是好一把美人音。
手上的儲物戒忽然一亮,緊接着虛空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一襲黑白道袍,這道袍不似尋常道袍,乃是經過改良後的,穿上去甚是養眼。
慢慢的,這道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來人長相儀表堂堂,面相溫和如玉,抱着個拂塵,一看就是個極好相處的人。
“我掐指一算,想着你快出關了,便來看看你。”陳免和氣的笑着,抱手而立。
若是有人看到也定會詫異,玄昆宗大弟子南明仙尊,可不就是叫陳免麼?
與凡間的話本不同,凡間說南明是在離淵入魔那日死的,可在仙家中卻是另一個說法——南明是在離淵入魔前十年死的,至于怎麼死的?當時的玄昆宗宗主說南明死于魔族之手,可離淵入魔且伏誅後,仙家便猜測是南明撞破了離淵修習禁術的秘密,從而被滅口的。
當時仙家是這樣猜測的,反正兩位正主都死了,怎麼說都行,又沒人争個理。
後來安客君憑空出現,還成為了一個大魔頭,仙家便抓着魔頭這一點不放,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見到來人後,安客君緊繃的身體放松下去,他扭了扭脖子,“一百年了……”
一百年前他孽障纏身,差點瘋魔,恰逢紫鸾秘境百年大開,他便處理好手中的事情,進了秘境,劈開洞府閉關,未曾想百年竟是如此之快。
“是啊,一百年,”陳免虛影閃了閃,忽暗忽明,“紫鸾秘境百年一開,半月後歸仙洲的仙門百家便會派自家弟子來秘境曆練。”
“衛家來麼?”安客君調整了一個坐姿,雙腿懶散的蕩在白玉台上。
當今歸仙洲有三大仙門,分别是寒霄殿、玄昆宗和鬼盤門,除此以外還有兩大家族,分别是謝家,衛家。
陳免溫和的笑道:“當然來,畢竟紫鸾秘境千年誕神鳥,仙魔兩族定會争個頭破血流。”
“紫鸾神鳥?”安客君懶懶擡眼,似乎有些詫異,他勾唇微笑,襯着他的魔紋,愈發的妖孽風流,“我要了。”
陳免笑着搖頭:“你自己去搶,搶不到就算了,畢竟你才出關,可别再引發孽障了。”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衛從吟說是要多派幾個弟子來把你敲鑼打鼓的迎回去,他念了你許久。”
安客君嗤笑一聲:“敲鑼打鼓的迎回去,他娶親呢?”
“……你别說,還挺像的。”陳免沒忍住笑出來。
“他欠揍。師兄,還有何事?”安客君活動一下手腕,骨頭咔咔響,回蕩在山洞裡,聽着怪滲人的。
陳免看向四周的長明燈,疑惑的問:“閉關時五感皆失,整個人都是處于混沌中,有光無光都無所謂,你怎麼點長明燈?”
“太黑了,我喜歡亮着。”安客君淡淡道。
“行,你喜歡就好,”陳免點點頭,“忘了問,你身上的孽障壓的如何?可有再亂你心神?”
安客君笑了笑,道:“好多了。”
“那就好。”陳免想了想,道:“紫鸾秘境大開,我會帶着一波人去跟着玄昆宗的人,等出了秘境再會和。”
說着,他的身影淡了許多,似乎快消失了,他嫌棄道:“這秘境還挺厲害,隻給了一盞茶的時間,我要走了,你等着衛從吟來接你。”
音落,他人就直接消失了。
安客君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敲打着,虛影消失後他兀自笑了下,揮袖間,周圍的長明燈更亮了。
閉關百年,其間偶爾醒來之時發現這方天地黑的過分了些,山上的生靈都被他的魔氣趕跑,一片寂靜中,黑暗被無限放大,窒息感從四周裹挾着他。
有一次,他醒來時瞧見月光順着洞口灑進來,冗長漆黑的過道被打上了一層霜,他看着面前的月光,貪戀的伸出手,冰冷慘白的皮膚似乎都暖和了許多,不料沒多久,月光就如流水一樣往山洞外流出,黑暗再次襲來,他恐慌的撲上前,卻始終沒抓到那抹月光。
此後他便點上了長明燈,照徹長夜。
想到這,安客君自嘲的笑了笑,眼眸深處透着一點幽紅,他閉上眼,慢慢等着半月後的秘境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