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從現在開始。”他阖上眼眸,周圍淅淅瀝瀝的雨聲越來越大,伴随着飓風在山谷的回音,宛如一首奏給逝者的喪歌。
“我會嘗試着去改變這個咒術界。”
—
白先生的治療方式簡單粗暴。
古老的璃月醫術,需要服藥。
雖說良藥苦口,五條凜也理所應當在前世時就徹底熟悉了藥物的苦味,可是她的基因似乎天生就是和苦過不去的,一碗湯藥下去,臉頰皺成了一團。
五條凜看着面前七七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眼睛,最終恢複了最初淡定的神情咽下了藥湯,将海碗還給了她,她擦了擦嘴巴,松了口氣:“這樣就可以了吧。”
“白先生說,此毒難解,一日三次,一次三碗。”小僵屍端着托盤,搖搖晃晃往外走:“七七,再去給你熬藥。”
五條凜:“……”
她覺得這個不是碗,這個是盆。
說好的解毒劑喝上一次以後就能餘毒全解呢!難道那些影視作品都是騙人的嗎!
在七七掩門之後,五條凜便不再忍耐,繼續因為嘴裡彌散的苦味,在床上掙紮蠕動,陰暗爬行,用被褥卷住雙腿在床上蹦跶,忍不住化身一條固執的魚……
五條凜:“我靠璃月這邊的藥太苦了,比我的命還苦,要不找個理由逃了吧,這還不如繼續疼着呢。”
直到此時,忽然察覺到了窗口的動靜,正在沉浸式蠕動的凜慌忙擡頭,這才發現窗邊早已經站了一位進來也不是,離開也不是的魈上仙。
“咳咳。”凜迅速起身,盤腿坐好,順便将方才被她攪得團成一坨的被褥捋了捋,作勢無事發生,正色道:“魈,你來啦?”
她病房的采光很好,一縷陽光剛好灑落在少女金燦燦的長發上,她的長發垂落在竹床上,鋪了滿床,閃閃發光,像是鋪滿了金色的碎星。
五條凜變得比之前愛笑了許多,她的笑容實在是很具有感染力,漂亮無瑕的藍色眼睛,倒映着少年夜叉的神色。
他恍惚了一瞬,終于回神。
“我去客棧那邊……替你帶來了些菜品。”魈沒有糾正她親昵的直接呼喚名字而非敬語的做法,十分自然地翻身入室,取出了身後的竹籃,内裡果然有新鮮做好,香氣撲鼻的璃月菜式。
“那位醫師也說,病人需要補充營養,尤其是不知多久未曾進食的你。”
見面前的少女一副盯着菜品兩眼放光的模樣,他将其和餐具一起擺放在五條凜的面前,不着痕迹的收回視線:“你,自便就好。”
事實上,他的這句話還沒有落下,面前的少女就已經将自己的雙頰塞成了鼓鼓囊囊的松鼠。
完全沒矜持和客氣的意思。
魈去往望舒客棧來回的速度很快,因為他趕得急,那邊的廚師言笑先生也來不及做些複雜的菜式,因此這裡面不僅有方才做好的,帝君來了都招架不住的紅燒魚,還包括魈的一生之敵摩拉肉。
“害,小哥要給病人帶飯啊,病人就應該多吃些魚肉,身體才好得快,真的要是清粥就小菜,反而恢複的慢。”
魈信了言笑的話,每樣東西都帶上了些。
而此刻,魈望着面前正在風卷殘雲大快朵頤的少女,見她對于他與帝君各自都招架不住的食物不顯一絲嫌棄的不挑食模樣,情不自禁肅然起敬。
“好吃。”五條凜還能抽出間隙給兩句點評,她淚眼汪汪,熱淚盈眶:“我上輩子都沒有吃過那樣好吃的東西!”
魈:……許是凡人中流行的說法,不過确實誇張了一些。
可五條凜根本沒半點誇張的意思,曾經哥哥帶給她的新鮮食材的嘗試,她隻是淺嘗辄止都會被塞到重症監護室,如今能大口享受異世界美食卻不用擔心會造成身體的負擔……她實在是上輩子都沒有體驗過這樣的幸福。
凜甚至在這間隙輕聲哽咽了一下,低聲道:“魈,你真好。”
魈:“……”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因為這些簡單的事情而感動到熱淚盈眶的模樣,不由得百感交集,事實上,他原本就對她善意頗深,此刻内心更是被狠狠觸動,他捧起碗底仿佛被她遺忘的那道甜食,遞到五條凜的面前:“還有這個。”
少女咽下最後一口摩拉肉,眨了眨眼睛:“唔,杏仁豆腐?”
“……你竟是知道?”
“嗯……可以說,聽說過吧。”五條凜斟酌着言語,猶豫着回答道。
其實,何止是聽說過呀。
當年她為了抽到魈上仙,硬是跑了兩個國家在每一個犄角旮旯裡薅空甜甜花練制白糖,虔誠的制作了整整九百九十九份杏仁豆腐,特意在望舒客棧尋了個他時常駐足的角落抽卡,等待他來。
那麼,歪了嗎?
呵,别小看她五條凜的運氣啊,哈哈當然歪了,大保底吃超滿的!
事實證明,玄學在那個時候一點都不管用,她的運氣那麼差,沒有在遊戲裡面用九百九十九盤杏仁豆腐就輕易的騙來魈上仙。
可……
此時此刻,直到湯勺舀着一道潔白的凝脂,近在咫尺時,五條凜才瞳孔地震,震驚的望着面前神色仍然一本正經的魈,恍然回神。
“那麼,嘗嘗?”少年仙人平靜地問道。
雖然玄學沒有用杏仁豆腐騙到遊戲時的魈上仙,可是這會兒的魈正在她的面前,準備親手喂給她杏仁豆腐。
正常來說,她這個時候其實應該客套一下。
下一秒,五條凜的嘴巴,這輩子都沒張這麼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