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差的東西,不就是這張純白的面具嗎?
距離最近的男人看得很清楚,在那張和他們一模一樣的白色面具邊緣,沾着幾滴猩紅的血漬。
面具是怎麼到塞缪爾手裡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男人确定這是一個警告,對方在警告他們如果不配合,那麼結局隻會像面具的主人一樣。
這個發現讓法庭衆人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雞,他們死死地瞪着塞缪爾,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坐在最中間的青年動了動手腕,在他的口袋裡裝着呼救器,隻需要按下,那些醒着的利爪就會朝他們趕來。
是的,醒着。
在地下深處的儲藏室裡,他們還冷凍着無數沉睡中的利爪。
隻要利爪趕來,那麼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的塞缪爾就會被撕碎。
想到這兒,青年眉眼之中的憋悶被驅散了不少。
他會讓利爪狠狠地折磨對方,打斷每一根骨頭,讓塞缪爾覺得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就在青年觸碰到呼救器的瞬間,有什麼冷冰冰的東西,擦着他的脖子過去了。
很快,有液體浸透了他衣服。
察覺到異常的青年停下了動作,他低下頭茫然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濕潤的,粘膩的液體沾濕了他的指尖。
看着手上猩紅色的液體,他整個人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
記憶的最後,是眼前逐漸模糊的身影,還有宛如從天邊響起的聲音。
“你們最好不要做那些無意義的小動作。”
流動的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下來。
他們驚恐地看着塞缪爾不緊不慢地朝着他們走來,伴随着塞缪爾的動作,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愈發濃郁。
“你……你想要什麼?”
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本應該守在外面的利爪沒有攔住塞缪爾。
難道說林肯·馬奇背叛了法庭嗎?!
這一切都是對方設計好的嗎?
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
“韋恩之子,你想要什麼?!”
“叮——”
一隻沾着血漬的匕首被猛地釘進了長桌中間。
看着僅留刀柄還留在桌面的匕首,一群人再次噤聲,他們誰也不想讓匕首戳進自己的身體裡。
“不要那麼激動,冷靜一點才能解決問題不是嗎?”
“至于我想要什麼——”
塞缪爾拖長聲音,不緊不慢地走到最中間空着的主位,在衆人的注視下,神情自然地坐了下來。
“正如你們所看見的,這就是我想要的。”
“……”
帶着面具的法庭衆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睛裡,他們看見了同樣的茫然。
沉默了良久後,有人率先開口了,“這是韋恩家族的意願?”
“不。”塞缪爾把玩着手上的白色面具,“隻是我自己。”
“有什麼問題嗎?”
塞缪爾朝着提出問題的男人看去。
被盯着的男人僵了一下,這誰敢說有問題啊,他上一秒說有問題,下一秒就得躺下吧?
塞缪爾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既然沒有問題,那我們的會議可以繼續下去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為什麼你要加入法庭?韋恩之子?”
察覺到塞缪爾似乎真的想加入貓頭鷹法庭,一群人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們轉動腦子,開始思考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們需要一個理由。”
“利益。”
塞缪爾說,“當然是因為我們之間存在着共同利益,你們需要我,而我也恰好需要貓頭鷹法庭。”
貓頭鷹法庭想讓韋恩家族成為貓頭鷹法庭的一部分。
但反過來,讓貓頭鷹法庭成為韋恩家族的一部分,這怎麼不算雙赢呢?
聽到塞缪爾的話,絲毫不明白塞缪爾到底在想什麼的衆人陷入沉思。
聽起來塞缪爾的想法和他們不謀而合。
隻是,塞缪爾真的值得信任嗎?
“法庭——”
打破會議室詭異氛圍的,是推門而入的利爪。
“我們在西區發現了已經損壞了的……”
在看清楚會議室内具體情況後,利爪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林肯·馬奇。”
利爪皺眉打量着會議室。
從空氣中流淌的血腥味,以及地上躺着的屍體來看,這之前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環顧一圈後,利爪将目光落在了坐在主坐上,和其他人打扮截然不同,甚至将臉光明正大地露出來的塞缪爾。
這和貓頭鷹法庭的一貫傳統并不相符。
敵人是他嗎?
塞缪爾一隻手撐住下巴,無視利爪眼中的探究,“法庭以前怎麼處理這種損壞的……工具?”
是的,工具。
對于貓頭鷹法庭而言,利爪隻是一個随時可以抛棄的工具,畢竟在基地深處,還沉睡着不少等待喚醒的利爪。
“……”
一群人沉默了許久。
他們在思索着利弊。
到底是趁現在讓利爪殺死塞缪爾,還是讓塞缪爾加入貓頭鷹法庭。
從利益的角度來講,讓塞缪爾加入他們似乎才是最佳選擇。
但那是韋恩,曆代和貓頭鷹法庭不和的韋恩。
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兩分鐘後,有人回答了塞缪爾的問題。
“看傷勢,大部分情況下法庭會回收,但如果修複的資金大于他帶來的利益,那麼法庭會銷毀。”
到底是買一個新工具,還是用比買新工具的價錢修一個舊工具,這筆賬他們還是會算的。
這是一個友善信号。
至少在這道話音落下之後,會議室内緊繃的氣氛驟然散去不少。
穿着禮服,貴婦人打扮的女人看向塞缪爾,“你多大了?”
冷不丁被問道這個的塞缪爾面露茫然,他有些跟不上對方轉換話題的速度。
我們剛才不是在聊怎麼處理林肯·馬奇嗎?
怎麼這麼快就跳到了年齡上?
總不能是你們貓頭鷹法庭招人還看年齡吧?
因為失憶,記不清楚自己真實年齡的塞缪爾想了想,“好像成年了吧?”
會議室内的氛圍古怪了一瞬。
塞缪爾:?
“我的年齡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沒有問題。”
距離塞缪爾最近的中年男人回答,“我們隻是想了解新成員的基本情況而已。”
他們沒有說出口的是,在法庭内部有一個流傳多年的傳統。
在面對一些無所謂利益的問題時,他們會讓年紀最小的人做出決定。
而剛成年的塞缪爾,顯然就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小的那個。
深知法庭内部傳統的利爪看向塞缪爾,他微微彎腰對着塞缪爾鞠躬,“少爺,您打算怎麼處理林肯·馬奇?”
突然被盯上的塞缪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