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沒有人煙的偏僻地方,雪菜一個人走在馬路邊緣。
陽光猛烈,她走在太陽底下,感覺自己臉上的皮膚都要被曬壞掉了。
壞羂索。
為什麼要在這麼遠的地方見面,好讨厭。
雪菜又走了好一會,跟着眼前的紙條七拐八拐,才終于看見了【帳】。
【帳】的裡面是一個狹小的一居室,空氣悶熱,光線陰暗,隻有右上角一扇窗戶,羂索站在窗戶底下,一顆小圓球在桌子上跳來跳去。
看見雪菜推門進來,小球歡快地跳了跳,落在地上。
它慢慢長出人類的手腳,接着變大、伸展,長成一個少年的模樣。
“雪菜。”
少年有着藍色的中長發,臉上和身上的關節處長着縫合線,像是一隻精緻的人偶娃娃,充滿了邪異的氣息。
他看着她,眼睛一隻藍,一隻灰,不同的顔色,裡面都裝滿了相同的喜愛。
他輕輕喊她的名字,将兩隻纖細的手臂不斷延長,變得粗壯,像是藤蔓一般,想要将她纏繞。
或許在常人看來,這樣的場景會有些驚悚,但雪菜并不感覺害怕。
真人是她的咒靈同伴。
在富士山的很多個夜晚,她窩在真人和漏瑚的懷裡睡覺。
“你碰她的話,說不定會被六眼發現的。”羂索看了過來。
真人抿緊唇,有點不悅地看向羂索。
“那個六眼,真有這麼厲害嗎?他現在又不在東京。”
像是這雙手不能擁抱她,就暫時失去了作用,變成了令他嫌惡的廢品那樣,他把手臂扭曲成錘子、鑽頭、電鋸的形狀。
“而且我們給雪菜做的身體,不也照樣沒被發現,說明六眼也不怎麼樣嘛。”
羂索沒說話,真人撇撇嘴,又把手臂卸下來,搓成球,用力甩在牆上。
小球彈來彈去,少年彎起眼睛,看向她:
“好玩嗎?雪菜,我把手臂做成毛線球,你帶回去撓着玩吧?”
“好了,别胡鬧了,說正事。”
羂索把那兩顆小球捉住,抛給真人,接着又看向雪菜。
“雪菜,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什麼?”
“我這裡有一根詛咒之王的手指。”
“馬上就是暑假,我需要你把它帶到仙台,讓一個人吃下去。”
“……吃掉?”
“沒錯。”
羂索朝她笑了笑,遞給她一張照片。
粉色頭發的少年,孤零零站在醫院的走廊上,低着頭,好像有些傷心。
“這孩子性格不太謹慎,從小到大也沒什麼朋友,你隻需要獲得他的信任,再配合我,讓他把手指順利吃下去就好。”
接着,羂索又說了一些任務相關的信息。
任務目标叫做虎杖悠仁,父母雙亡,被爺爺撫養長大。
雪菜的身份,是他母親生前摯友的女兒。
“哦……”
又有新的事情要做,雪菜拿起照片坐在沙發上,努力去記羂索給的信息。
隻是換了床單以後,她睡得不太好,有點沒精神,今天又曬了這麼久的太陽,腦袋暈暈乎乎的,看着看着,就開始發呆起來。
“……”
蠢東西。
羂索把嘴角抿起來,像是想說話,意識到這裡還有另外一隻咒靈的存在,又立即挂上了笑容。
“真人,你看她這副樣子,說不定不僅無法獲取到什麼有效信息,反而還會一不小心把我們給交代出去呢。”
以前倒是沒所謂,反正他沒有給予什麼實質性的信息,但是現在,計劃要切實推進下去,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你在說雪菜是笨蛋嗎。”
真人坐在高高的桌子上,小腿輕輕晃動:“我沒準許你這麼說哦,羂索。”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羂索好脾氣地彎彎眼睛:“隻是雪菜根本不知道咒術師是多麼虛僞狡詐的東西,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怎麼辦呢?”
“你想怎麼辦?”
“來簽訂束縛吧。”
束縛——這是由擁有咒力的雙方共同制定條件,一旦成立,就絕對不可違背的契約。
聽見這樣的話,在發呆的雪菜連忙回過神來,用力搖搖腦袋。
不能和人類簽訂契約。
人類這麼聰明,很會騙小貓的。
“哦?”
羂索輕輕挑眉,看看她,又看看真人:“真人,你覺得呢?”
還是簽訂了束縛。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雪菜都不能把羂索和咒靈同伴的存在告訴任何人,也不可以洩露他們行動的計劃。
與此同時,羂索也會拼盡全力幫他們封印五條悟,削弱咒術師的有生力量。
有了這一道束縛,羂索和真人顯得都對彼此放心了許多。
“好了,還剩下一些時間,我就不打擾你們叙舊了。”
羂索把照片收回來,往外走:“手指先放在我這裡,玩得開心。”
門被關上,房間裡隻剩下真人和雪菜。
“雪菜。”
真人捧着臉頰,用黏糊糊的語氣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