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灰杉們又實在是個好夥伴,大半夜還聲嘶力竭地将雲漠從睡夢中喚醒:
“蛇,嘶嘶,壞蛇,嘶嘶……”
那是一條有着環狀紅斑的劇毒蛇,足有人類上臂那麼粗,哪怕不噴灑毒液,全身上下幾千塊強有力的肌肉也能爆發出恐怖的力量,在短短數秒内将人絞殺。
守夜中的霍莉差點驚得跳起來,勇敢地舉着火把上前驅逐後又一個勁兒自責。
“我真是太沒用了!”她沮喪且後怕地說,當場對自己第一貼身女仆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這不能怪你,”雲漠安慰道,“它們可是天生的獵食者。”
大半夜的,人類怎麼能跟蛇比潛行!
而且這些天霍莉也夠累的,白天趕車,晚上又要輪流守夜,期間不知成功驅逐過多少小動物,怎麼能因為一次失利就否定她的能力呢?
成功躲避危險的雲漠決定報答,主動問灰杉:“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大樹竟然有點羞赧,猶豫了半天才說希望她幫自己把身上的某根藤蔓挪走。
藤蔓常常攀附大樹生長,但如果懸挂的藤蔓太多太緊,也有可能殺死大樹。
剛下過雨,樹皮有些濕滑,雲漠費力地爬上去,果然發現樹幹的中部被大片藤蔓死死纏住,已經嚴重變形了。
多數植物靠外皮傳遞養分,這種環繞式絞殺是它們統一的噩夢。
雲漠嚴厲地教訓了藤蔓這種自私的行為,誰知對方立刻就反饋過來一個挑釁的信号:
管不着,略略略!
雲漠:“……”
幹!高智商反社會!
她也不廢話,直接掏出匕首,将這一段藤蔓形成的死結一點點割斷、掰下來丢掉,又爬下去,将深埋在地下的根都挖了個七七/八八。
臨别前,她用力拍拍看上去已經恢複了元氣的大樹,“我會再來看你的!”
植物根系很難一次性清理幹淨,如果放任不管,說不定以後那記仇的藤蔓會變本加厲報複回來。
大樹發出依依不舍的聲音,又慷慨地對雲漠敞開樹洞,“亮閃閃,亮閃閃……”
亮閃閃?
雲漠好奇地伸手去摸,掏出一個裹滿了落葉和苔藓的硬塊。
大約拳頭那麼大,不算太重。
她用水簡單沖洗,然後目瞪口呆。
這是,寶石?!
碩大的綠寶石原石在微弱的光線照耀下熠熠生輝,哪怕未經雕琢,也無法掩蓋它的光彩。
霍莉目瞪口呆,“好大!”
她曾有幸遠遠見過幾位貴族鑲嵌着寶石的手杖,可最大的一顆在這顆寶石面前也要相形見绌了。
雲漠忽然有點暈眩。
這得有多少克拉?!
但似乎又不同于尋常的綠寶石,她竟然覺得有些親切……
大樹絮絮叨叨地說,這個樹洞裡原本住着灰鼠一家,但某一天,它們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
也許是死了吧,大樹想。
現在,亮閃閃是雲漠的啦!
雲漠越看越喜歡,美滋滋收起來,決定以後請見多識廣的精靈幫忙辨認一下。
冷水河發源于無盡黑山深處,上遊穿插有無數個因為落差巨大形成的小瀑布,中遊大拐彎處才開始放緩,周遭地面以石灘為主。
雲漠和霍莉沿着支流又走了兩天,環境發生明顯變化:
整體地勢平坦舒緩,大型植被數量變少,落葉層變薄,甚至出現大片大片裸\露的黑褐色土壤。
“這地看着可真肥啊……”
雲漠感慨,随後發現了許多切口相對整齊的樹樁,土地也被踩得平整、發亮。
典型的人類活動痕迹。
說明這個區域經常有人類活動、清理,所以連雜草都沒機會長出來。
馬車又往前走了一段兒,已經能隐隐聽到說話聲,場地内的格局也看得見了。
好多人啊!
光雲漠視線範圍内就有3個以上的族群,最小的一個也有将近10人,最大的那個規模跟一個班級差不多,能有4、50人的樣子。
要知道,這可是單純的短期貿易,而非遷徙,肯定不可能全族出動,來的隻會是具有交易和戰鬥天賦的成員。
而且保險起見,必然也要留下強者守家……
想到這裡,雲漠大緻估算了各個族群的整體人數和構成,得出一個相當驚人的數字。
人數最多的部落成員們穿着風格統一的織物,正在搭建營地。
不,與其說是搭建營地,倒不如說是搬家,因為那些用木頭和泥巴建成的房屋有很明顯的居住、修補痕迹,門口上方和煙囪的位置熏得黑乎乎的。
成員們搬着陶罐、被褥等日常生活用具出出進進,熟門熟路。
她們的動作非常娴熟,整體布置也井井有條,顯示出相當的組織性和紀律性。
她們甚至還懸挂了窗簾!
簾子材質有些像帆布,非常厚重紮實,中央以青綠色顔料繪制出抽象的藤蔓紋樣,流露出古樸而神秘的氣息。
偶爾一陣風吹過,布簾緩慢搖擺,上面的藤蔓好像也活過來似的。
其中一位中年女性尤其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