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救你了,公主殿下。”
“……”
沒有回應,隻剩不知名規律響着的電子聲,因為對方的嘴正被膠布封住,但從眼神來看,波本顯然是不太愛聽這個稱呼的。
涼宮郁也放下手提箱,從過道繞到波本身邊,一米八幾成年男性,以以一種屈起膝蓋跪坐的姿勢被迫蜷縮在狹窄的空間裡,目測手腳都被綁了起來,無法掙脫。
真可憐哦。
他先幫這人撕下了膠布,金發公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額頭抵在涼宮郁也的肩上,對方似乎想說什麼,但出于生理需求,隻好先平緩自己的呼吸。
涼宮郁也單膝着地穩住身形,他伸手去夠波本被反剪綁住的手,那繩子綁的很精妙,半天找不到繩結。
這樣逼仄的空間,加上被膠布封住了嘴,假如長期無人發現的話,很可能會因為空氣不流通陷入昏迷。但不緻死,也不知道綁匪的目地到底是什麼,難不成是特地讓他發現?
應該說是讓公安的人發現。
他暫停了思考,又開始找刀片,波本這會緩過氣來:“…别找了,繩子是特制的,割不開。”
金發公安難得溫和,這副不具備攻擊性的模樣,涼宮郁也啧啧稱奇,這人居然還有這種時候,靠得這麼近,他都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涼宮郁也正準備給對方挪個位置,就聽見一句:“你最好先走,這裡有炸彈。”
炸什麼?什麼彈?
什麼?
炸彈!!!
涼宮郁也:……
他說怎麼一來就找到了波本,原來真有更大的驚吓等着他。
這麼看來,該可憐的應該是涼宮郁也自己。
涼宮郁也不由自主地離遠了些,他絕不是怕炸彈,絕不是。
“那你能起來嗎?我來弄開繩子,或者直接帶你走。”
公主抱就算了,拖走還是沒問題的。
波本卻搖了搖頭,涼宮郁也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把手機光下移,被對方西裝褲遮擋的,一個扣在腳腕處的環形不明物體露了出來。
經常幹壞事的都知道,這是個炸彈。
而剛剛的電子聲就是它發出來的,電子屏幕上顯示着紅色倒計時,還剩七分鐘不到。
綁匪應該挺恨波本的,讓他眼睜睜看着死神的來臨,在恐懼中被炸得隻剩灰,很絕望的死法。
在看到這玩意的那一瞬間,涼宮郁也想了很多,比如說立刻逃走,比如說報警…這個炸彈看起來很眼熟,似乎還是一種威力極大的特制炸彈……又進一步降低了普通警員救援波本的幾率。
也就是說,現在報警除了給他倆收屍之外沒有任何卵用,哦,說不定炸的隻剩灰了,沒有屍。
幾秒後涼宮郁也感歎:“…你還挺招人恨啊。”
“…你現在逃走,還來得及。”
青年身體一僵,由于距離幾乎為零,安室透能夠很好的觀察到托卡伊此刻的狀态,他甚至聽得到對方有些混亂的心跳,呼吸的節奏也亂了起來。
人在緊張時心率會上升,同時體溫變高,但托卡伊身上還是冷冰冰,這人剛剛一靠近就帶來一股涼意,冷得像冰塊。
所以托卡伊确實是在緊張,沒錯吧?
“……”
對方并沒有回答,也沒有作出反應。
安室透擡頭,他看到青年微微收縮的眼瞳,顫抖的睫毛,以及從額頭下滑的冷汗,這是很年輕的一張臉,但絕不是缺乏經驗的愣頭青。
托卡伊不是沒有面對過生死關頭,他擁有敏銳的洞察力以及靈活的頭腦,能迅速判斷當前的情況然後作出最優解——當然是基于托卡伊自身利益的判斷。
很顯然,目前的最優解就是丢下他,自己逃走。
那麼現在你會如何選擇呢托卡伊?
給他一份滿意的答卷吧。
##
時間不會等人,炸彈也不會。
狹窄的空間,隻有兩人都呼吸聲交替響起,托卡伊沒有說話,隻是擡眼盯着他,那眼神的意思并非是詢問。
安室透清楚此人極度利己的秉性,他是在權衡利弊,判斷情況的真實性、思考對策的可行性,以及——是否應該直接放棄自己這個隊友。
大部分情況下,托卡伊會舍棄一部分利益來保全安室透,一種僅對隊友才出現的保護和寬容,讓人誤以為是少有罕見的、柔軟溫情的一面。
畢竟隻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難道真的天性本惡嗎?
或許吧。
他明白這很可能是假象,安室透不得不站在總體利益的角度考量,這需要他保持更加客觀理智的心态。因此哪怕自己已經有所動容,卻仍然不斷強調:别被迷惑了。
原本安室透是絕不會考慮和托卡伊這種人合作的,他們注定相看兩厭,這一點兩人在見到對方第一面時就已經确認過了。
完全合不來,兩個人都是喜歡發号施令的類型,尤其托卡伊總是喜歡瞞着他很多情報,美名其曰:你現在的任務是幹倒組織,而不是查我戶口。
對此,安室透十分不滿,而對方也相當不爽他的獨裁。
但他們都沒得選,不情不願地被命運捆綁在了一起,隻能捏着鼻子打配合,他當然希望事态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寂靜的沉默大概持續了五秒,青年站起身來,那冰涼的溫度消失了,拿着手機離開了配電室。
随着腳步聲遠去,那點唯一光亮也逐漸消失,配電室重新陷入了黑暗,安室透閉上眼睛,靠在牆上歎了口氣。
電子聲還在滴滴的響着,每一聲都在敲打他的心。
沒想到托卡伊的選擇這麼快就結束了。
也是,一個完全的利己主義,他不應該對這人抱有希望,如果托卡伊真的那麼做,反而奇怪了…
作為合作的搭檔,托卡伊确實會在不損害自己利益情況下幫他,但涉及到這種極端的矛盾,會毫不猶豫的抛棄隊友,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