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禦醫給他推拿過了,擺上酒菜來,仆散安貞等過來同飲。完顔康忍不住抱怨起了自己背黑鍋的事情,完顔洪烈放下筷子,含笑聽了,聽他說完,摸摸他的腦袋:“這些事情,哪用來操心?誰冤枉了你,我辦了他。”仆散安貞忍不住道:“王爺,慣子如殺子。”
完顔洪烈從善如流地道:“驸馬說的是,你不要以為長輩們都是膽小怕事。譬如你辦的這個事,你以為記得住這些人的名字,就能保住他們了嗎?大金和西夏在開戰,抽丁的時候把這整個村子的男丁送到前線去,你能說什麼?誰又該去送死,誰又不該去呢?”
完顔康再度懵逼。
【卧槽!卧槽!卧槽!還帶這樣的嗎?我真是太有節操了!】
完顔洪烈緩了一口氣,寵溺地道:“你呀,年紀還小呢。慢慢學,啊。”仆散安貞大搖其頭,你就這麼慣着他,沒把他慣成個敗家子,算是祖上積德啊!咳嗽一聲,仆散安貞隐諱地提示完顔洪烈:“正好王爺來了,可接手此事。”你兒子闖的禍,你來收拾爛攤子吧。
完顔洪烈絲毫不覺得麻煩,接口道:“那是當然的啦,我正要見一見他們呢。”康兒這一鬧雖然有些魯莽,卻也好解釋,我卻正可借機拉攏些官員。看完顔康更是滿意了:不聲不響從西夏弄了戰馬铠甲,這又制造了機會可以與當地官員多作接觸。
仆散安貞無奈了,喝完酒便告辭。完顔洪烈這才絮絮地與兒子說了好些話,給了他一份名單——都是他的黨羽。完顔康一看,得,數得上号的大将這些天他聽仆散安貞也說了一些,這份名單上一個也沒有。一些不那麼有真材實意、有各種缺陷的人,倒是榜上有名。
完顔洪烈還不滿足,對他講:“過兩天你與我一同出席,看我怎麼做的。驸馬怎麼說?”完顔康複述了一遍,完顔洪烈道:“驸馬是個能幹的人呀,他說的并沒有錯。大金對這些契丹人,且用且防,羁靡而已。你在他們身上花心思,很難的。不如重金收買他們的頭領。至于有些官員敗壞你的名聲,當然不行的啦,不過你也要記住,有時候,你就是要為什麼頂一些事情,他們才會死心塌地跟着你走。”完顔康哼了一聲:“收一群小人,可信嗎?”完顔洪烈道:“誰要你信他們啦?好用就行。”
完顔康默。完顔洪烈道:“有些人,可以曉之以理,有的人,可以動之以情,然而這世上更多的人,隻要誘之以利就好啦。小人又怎麼樣?你比他們聰明就可以了。”說着,傳授了完顔康許多陰謀詭計的法門。完顔康還記得他說的事兒,問道:“那……有什麼辦法能夠不讓這些人因為我被趕上戰場送死呢?”完顔洪烈大包大攬:“交給爹吧。”
等完顔洪烈休息好了,也設宴招待諸官,席間談笑風生,好似一個尋常父親一樣,說兒子:“就是脾氣有些沖。”衆人都說是有些人壞了小王爺的名聲,十分不可取。完顔洪烈道:“諸位不曾聽過六尺牆的故事嗎?各讓一步,有什麼不好商量的?不過不打招呼就占了我的地,那就不行啦。”說着,讓完顔康給大家敬一杯酒,衆人連說不敢。完顔康心道,你這樣好說話,根本鎮不住人,他們怎會聽你的?
豈料完顔洪烈話風一轉,留下一句:“既然是他喜歡的,那裡的人就給我留一下,以後他領兵上陣時,親自向聖上讨要去。”這就挂上号。完顔康:……
完顔洪烈一場酒,談笑自若,使人如沐春風,宴散時,人人面帶笑容,比起仆散安貞設的酒宴來收獲大得多了。晚間,完顔洪烈又将完顔康拎了過來,給他好生上了一課:對什麼樣的人要怎麼怎麼說話,如何令人覺得你是想提攜他了,諸如此類。
如是數日,将會甯的事務整頓完畢,準備啟程。完顔康歎道:“可惜耽誤了回去過年,不知道媽一個人在府裡怎麼凄涼呢。”包惜弱雖不似以往那般柔弱,他還是擔心不已。
完顔洪烈道:“我過來,她也是同意的,我們都怕你出意外。你也不用太擔心你媽了,她呀,近來找到一個陪着說話解悶的人,連我都不大搭理了。”
完顔康心下大奇:“是什麼人這麼有本事?”
完顔洪烈道:“什麼有本事的人呀?不過是我以前去蒙古的時候揀到的一個瞎眼婆子,看她可憐,就将她帶了回來。她倒老實,隻在咱們家花園裡掃地,平常也不出來。我當時是聽她口音與你媽有些像,動了恻隐之心。巧了,你媽那天往花園裡去,聽她說話,也勾起了鄉愁……”
完顔洪烈下面再說什麼,完顔康已經聽不進去了,腦子裡無限循環着三個字:梅超風……
【媽!你怎麼在自己家還揀了個女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