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琏還嫌不夠火上澆油的,吊兒郎當的笑着:“生氣了?惱羞成怒了?别啊,老爺,說穿了,你不就是覺得我比不上珠大哥讀書好,給你掙面子!沒辦法,誰叫人父母慈愛,每天關心着讀書上進,我呢,我有什麼?親娘早死,親爹跟後爹一個樣,打小就沒人管教,那可不是不如人了?!您兒子也就這德行 ,變不了珠大哥那樣的人,剛好您也省了教養我的功夫,大家還跟以前一樣,各過各的逍遙日子,不挺好?您又何必非動這麼大氣呢?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兒子?!”
“孽畜!”
賈赦嗖一下站起身,走過來就要打,賈琏卻比他動作更快:“你也别惱羞成怒,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喜歡珠大哥,我理解,人那真是少年才俊,長得好,斯文有禮,讀書有上進,誰家有這個兒子,真是福氣,那非得是上輩子積德行善才能有這樣的好兒子。老爺,不是我說你,珠大哥那樣的,也就二叔這樣的人才能有,您啊,也隻有我這種不争氣的兒子了……我知道你眼紅,可惜,人不是你兒子!”
賈琏一張嘴,說出的話卻能生生把人氣死。賈赦的眼睛徹底燒紅了。
上輩子行善積德?隻有賈政才配有賈珠那樣的兒子?
賈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的,等他稍微有點意識的時候,他手裡正拿着牆上挂着的鎮宅寶劍,銀色鋒利的刀刃上還閃着寒光,揮舞着就要殺了賈琏。
賈琏一直挂在臉上恨不能氣死賈赦的笑容這時候已經完全消失了,不閃不避,也是兩眼充血的看着賈赦,卻是蹙着脖子低聲咆哮着:“想殺了我?來啊,殺了我啊!我知道,你早看我不順眼了,恨不得沒我這個兒子嘛,你殺了我,殺了我啊!”
“逆子!”賈赦長劍刷一下砍了下去,長劍破空,帶出一聲尖銳的風聲,眼看着就要砍到賈琏脖子上了,賈琏卻還是動也不動,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還是死死盯住了賈赦。
那眼神裡,有厭惡,有痛恨,有冷漠,唯獨,就沒有害怕,更沒有求饒。
長劍在離賈琏脖子一拳頭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賈赦緊咬着牙根,恨不能生吞了賈琏的模樣!反手就沖着賈琏面皮打來。
賈琏這次卻躲了,眼疾手快的身子一矮,賈赦手上便落了空,才要喝罵,賈琏卻搶先說道:“想打我巴掌?你别想了,有種你今兒就殺了我,打我巴掌,對我上家法這種事,你就别想了!”
賈赦連連冷笑了:“好、好、好個孽障,你這是覺得你自己翅膀硬了,能跟我鬧了是吧?我不能打你?行啊,我們就試試,我到底打不打得你!”一張嘴,就要喊人進來,動家法。
賈琏冷笑着看着他:“我人小力微,你要真打我,我自然是抗衡不了的。可我也把話撂這兒,我這條命,反正也是前兒剛撿回來的,活着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你今兒要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死給你看!”
賈赦氣得笑起來:“你這是跟女人一樣跟我要死要活啊?行啊,你有種,你就去死!”
賈琏看了他好一會兒,沒動,賈赦冷笑着:“就你……”話還沒說話,賈琏往那牆邊一走,取下了牆上挂着的另一把寶劍,抽出來抵住了脖子,因為寶劍略有些重,還用了兩隻手,二話沒說,就往脖子那裡橫,鋒利的刃口才接觸皮膚,就給劃出了道細微的口子,鮮血一下流了出來……
“你瘋了!”賈赦連憤怒都忘了,上前一把打下他手裡的劍,敲了眼傷口,好在不很嚴重,這才深吸口氣,劈頭還要給賈琏一巴掌,又被他躲了,氣急的低聲咆哮起來:“你這是抽的哪門子風,真的想死,就去跳河吃毒藥,這裡跟我要死要活!”
賈琏一句吼了回來:“老爺說的是,回頭我這就去跳河去!”
直把賈赦一口氣堵在了胸口處,吐不出來咽不下去,臉上都充血了。
賈琏挑着眉,正經嚴肅的看着眼前這男人:“你别以為我說笑,我還真不怕死,你隻要說一聲,喝毒藥抹脖子,我二話不說,皺一皺眉頭我就是狗娘養的……老爺,你嫌我丢了你的臉?說一聲,我這就去死,以後,再不給你丢臉!”
賈赦喉間滾動一下,鼻翼一開一合粗喘着氣,死死盯着賈琏,半天隻不說話。
賈琏半步不退的跟他的視線對上,殷紅的嘴唇勾勒着譏嘲的弧度:“老爺,隻要你吩咐一聲……我以後,再不給你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