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怕死激發了潛力還是怎麼的,羽鸢翠莺兩個人,也沒能拉住一個玉芝,愣是叫她掙脫開來,幾步跑到了賈琏跟前,跪在他身前死死拽住了賈琏的衣袍,大哭着:“二爺您就當是看在我以前盡心盡力伺候您的份上,看在我一直照顧您這麼大的份上……”
又給賈母王夫人磕頭:“老太太,太太,您饒了我這次吧。是,我是有點小心思希望二爺多親近我,不想交白霧等人越過我去,這都是我的錯,可我平日照看二爺,是真盡心盡力了啊!”
她頭重重磕在地上,額頭鮮紅一片,還有血絲沁了出來,臉上滿是眼淚,鼻頭眼眶都是紅通一片,好不可憐,那還見的之前那溫婉可人的模樣。
賈琏緊緊閉緊了嘴巴。
這會兒,他說什麼都不好。
就這麼原諒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玉芝如今已是這般可憐哀求,他若斷然拒絕,非要處置她——到底伺候了他那麼多年,這般狠心絕情,怕是背後,得有人嘀咕他冷血了。
之前的爆發,還可以說成是他被信任的人欺騙之後所以這般激動,可如今,玉芝百般哀求,隻求一條活路,他卻怎麼都不肯,又是兩碼事。畢竟他現在才是個孩子,一個孩子就這麼絕情……
之前告狀也告了,凡事都要講個度,賈琏現在要做的,就是表演好他一個孩子該展露的模樣。就像現在,面對着玉芝的苦苦哀求,他臉上便現出了難色,死死咬着嘴唇,之前的憤怒褪去大半,頗有些驚慌失措的看着賈母王夫人,巴巴的樣子,看着有些吓到了,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着他這樣,被剛才這一通鬧弄得情緒不高的賈母心裡頭這才好了些。
到底是個孩子,不懂事,受了委屈就給鬧起來了。也是,他屋子裡那些丫頭也着實不像話,難怪賈琏忍受不住了……不過年紀小,心也軟,之前再怎麼狠着心的說要懲罰人,被哭兩句求兩句,馬上就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歎口氣,笑着摸了摸賈琏的腦袋:“你這孩子啊,心腸太軟!”再轉過身時,斜睨着玉芝的眼神裡,卻滿是冰霜。“鬧夠了沒有?”這位老人臉上早不見了剛才的慈和,面無表情的威嚴,才讓人恍然發覺,這位,可不僅僅隻是後宅一個老太太,而是身有一品诰命的國公夫人!
玉芝在她這樣淩冽的眼神下,連哭泣聲都漸漸停止了,渾身打着哆嗦的低聲哀求着:“老、老太太……”
賈母摩挲着手指,居高臨下俯視着她:“你是個丫頭,琏兒母親當年留下你,就是讓你伺候琏兒的?盡心盡力是你的本分,怎麼着,如今還是你拿來給自己開罪的功勞了?”
玉芝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可對着賈母那冰寒的眼神,愣是不敢多說,隻能慌亂的咬住了唇。賈母瞅着她,嗤笑:“偷昧主子财物,耍心機弄手段,還敢玩忽職守,放着病重的主子偷懶……玉芝啊玉芝,你真好大的膽子!”賈母輕搖着頭,“若不是你用的那些小手段,想來,琏兒屋子裡,也亂不成這個樣子!”
玉芝讷讷的:“老太太……”
賈母并沒有給她在說話的機會,她高聲喊了一句外面:“還有人嗎?”
羽鸢很有眼色的叫了兩個粗使的婆子進來,都是三十好幾,身材粗壯的仆婦,一看就是有力氣的。
賈母輕描淡寫的吩咐:“把人拖出去,三十闆子,打完了要還沒死,送到山裡去吧!”直接連發賣都不用了,送給山裡那些娶不上妻的山民做媳婦去。
玉芝猛然擡起頭,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還要掙紮,那兩個仆婦可不比羽鸢力氣小,架着人就往外拖。玉芝不住哀求着:“我再不敢了,我再不敢了,老太太饒了我吧!”
賈母回過神,和藹的拉過賈琏:“可憐的孩子,受苦了吧?别怕,老祖宗在這兒呢,給你做主!”
賈琏心底打個哆嗦,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突然的,外面玉芝的哭号聲戛然而止:
“大老爺來了!”
有人這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