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點着頭:“是啊,我剛聽說的時候還不信呢,可廚房裡的人都說,确确實實是二爺,說是肚子餓了,親自到得廚房吃飯,還給弄髒了那邊珠哥兒的燕窩粥,喝掉了老爺吩咐給做的湯,吃掉了老太太那邊的蝦,李大廚給多說了幾句話,也叫二爺給了好一通排頭,這會兒,二爺拉着李大廚,還去老太太那邊告狀去了!”
邢夫人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賈琏醒了就醒了,又不是她肚子裡出來的,便是真的死了,跟她又有什麼關系,醒過來了,她也占不到好處,平時這孩子跟她也不親,想到自己膝下要是一直沒孩子,等将來賈赦沒了,自己還得靠着這個繼子過日子,邢夫人有時候都甯願他死了!因此見着王善保家的眉飛色舞的,心裡還老大有些不高興。
等聽到後面,才漸漸有了笑模樣。
“我記着,這個李大廚,是二房那邊那個的人吧,你說琏兒拉着人去老太太那裡理論去了?”邢夫人情緒一下高漲起來,賈琏是不讨人喜歡,可王夫人更叫她厭惡,要是這次,賈琏能借着李大廚,給王夫人個沒臉,她自然是樂得看見的。
王善保家的就是猜準了邢夫人這心思,才巴巴跑來報信的:“可不是。這廚房大管事,多油水的一個差事,不是二房那邊的人,能走到這位置?”她湊上去,笑道,“我聽廚房的人說了,二爺那邊可出了大笑話了,您道怎麼?二爺昏迷醒過來,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點心茶水也沒,把二爺給餓的啊,連等都來不及了,直接跑廚房吃東西去了。李大廚還在那裡唧唧歪哇,把二爺給惹毛了,當着人的面說要處置他呢!”
邢夫人眼睛刷刷亮起來:“果真如此?”
王善保家的拍着胸口道:“我要沒打聽清楚了,能跑來告訴太太您嗎?”
邢夫人登時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去了:“好,好啊,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二房那邊不是主持中饋嗎,不是管着内院的大小事嗎?琏兒屋子裡出了這麼大事,我看她這次,怎麼讨得了好!”
想到賈琏鬧起來,王夫人跟着一并沒臉,邢夫人再坐不住了:“那琏兒呢?他現在在哪兒?去老太太屋裡了?”
王善保家的算一算:“應該差不多該到老太太屋裡了!”
“那還等什麼?咱們也趕緊去啊!”這麼好的一台戲,不去湊湊熱鬧,不是可惜了?邢夫人趕忙讓她給自己梳洗整裝,忙不疊帶着人往賈母的住所趕。路上想了想,讓人給賈赦去個信,告訴他賈琏醒了,剛才在廚房,還叫人給怠慢了。一邊趕着往賈母屋裡,心底一路思量,到時候,該怎麼落井下石才好。
也巧,半路上就給遇到了賈母屋裡的碧雲拿着賈琏屋裡的丫頭婆子過來,為首就是賈琏身邊的大丫頭玉芝,平日裡嬌嬌俏俏的一個丫頭,這會兒頭發也亂了,簪子也斜了,衣服還有些淩亂,看着好像打了一架似的。當下幸災樂禍的捂着嘴笑起來,明知故問道:“這不是玉芝嗎?怎麼鬧成這樣了?碧玉啊,你這麼帶着人,這是要去哪兒呢?”
不怪她幸災樂禍,誰叫這個玉芝是賈赦原配張氏留下來的人?平日把賈琏守得跟什麼似得,每次她去看賈琏,都一臉提防,好像她要害人一樣。呸,還以為是什麼忠心的仆人,不也是偷懶懈怠被抓住了?
玉芝叫邢夫人笑得是臉上漲紅,低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邢夫人心中更加痛快:“我聽說,琏兒醒過來了?玉芝啊,這可不是我說你,好歹我也是琏兒的母親,琏兒醒過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給我來個信?我也好去看他?”
玉芝自己也沒想到,偷個懶的功夫,病得那麼重的賈琏,說醒就醒過來了,還鬧出了那麼大事,導緻如今,她怕是前景不妙,心底本就惴惴,叫邢夫人這麼一譏諷,全身血液更是直往頭頂上沖,又羞又氣,咬着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邢夫人這才冷哼一聲,啐道:“下人就是下人,還敢不把主子放在眼裡……”嗤笑一聲,轉身就走了,再沒正眼看玉芝一眼。
從今往後,她也再不需要看了。
什麼原配夫人留下來照顧孩子的丫頭,哈,自己打自己嘴了吧!
邢夫人心情大好的一路走進賈母的屋子,一進門,就看見坐在賈母身邊的賈琏,笑着就上前拉着說了好幾句關心的話,可話還沒說完呢,就叫賈母當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你要有心,平日多關照點,這會兒,也不必這麼巴巴的問!”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叫邢夫人羞得是滿面通紅,張嘴結舌的,好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隻能心底狠狠咒罵着:這個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