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要睡了……明天見吧。”

“晚安！”

挂斷了電話，兎沼笠将視線挪向黑沉沉的夜空。幾點星鬥點綴其中，發出銀亮的輝芒。

……該去洗漱了。

——

如果知道早起會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兎沼笠一定不會心軟，将集合的時間定在早上六點半。

不過五點，他就得和軟乎乎暖融融的被窩分開，步履沉重地洗漱，麻木地在廚房裡做加量便當。一旦日常生活裡加入了運動，能量的消耗就會成倍增加，變成面包都沒辦法彌補的龐大數量。

于是他隻能早起，用上閑置的兩層便當盒并且把它們塞滿。本來就長相潦草的便當在怨念的加持下更加随便，兎沼笠面色陰沉地扣上便當盒的蓋子，咬着手制的三明治就出了門。

好在電車的速度很快，一路上不過假寐一會的功夫就已經到站了。

急匆匆地趕到約好的空白場地，兎沼笠遠遠地就看到那顆顯眼的橘子頭。他抱着藍白黃的排球沖他招手，燦爛的笑臉上找不到一絲疲憊的痕迹，看的兎沼笠暗暗咋舌。

“早好……你都不困的嗎？”

“嗯？笠早上好啊——”

“一點都不困!我現在超級興奮——!”

幅度很小地癟了癟嘴，兎沼笠把背包挨着日向翔陽的包放下，伸手要走了他手裡的球。

“打主攻？”

“嗯!”

回憶了一下目前這家夥糟糕的基礎，笠苦惱地眯了眯眼：

“先來練最基礎的接球吧，如果連球都接不起來……”

“就别談進攻了。”

金橙色的眼眸慢慢睜開，灌滿銳氣的視線直直刺入日向翔陽的眼底，激得他瞬間瞪大了雙眼和笠對視。

血液的流速加快，日向翔陽能感覺到汩汩熱血瞬間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腎上腺素也跟着飙升。

一瞬間被這股戰栗的興奮感攫取了心髒，日向翔陽壓下了身子，全情投入的專注神色浮現在他的臉上。

一定要接到——!

“! ! !”

迎面而來的排球裹挾着風勢，以一往無前的勁頭狠狠砸進了他右腳側的土地裡，激蕩起一陣煙塵。而他本人卻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隻能愣愣地看着球落地，彈起後又滾落一旁。

“……好厲害。”

“超厲害的!笠的發球! !”

“教教我吧! 拜托了! ! !”

瞬間從呆滞的表情裡恢複過來，日向翔陽閃着星星眼看向發出重重一球的兎沼笠，簡直要把他畢生所學的贊美詞句全部都倒到笠身上了。

雖說被人這樣誇贊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兎沼笠還是穩住了他的慣用冷淡臉，語氣也是淡淡的：

“等你先能接到球再說吧。”

“再來一球!”

——

“砰”

“砰”

球落地的聲響不絕于耳，在第一次的大力跳發之後，兎沼笠就采用了力度更小更好接的普通發球。畢竟日向這家夥的基礎太差了，飯得一口一口吃，先從接普通發球開始吧。

“接球不是把球托起來就行，要學會調整方向。”

“能準确地把球遞到二傳手上的，才算是一個好的一傳。”

“……重心再下一點，如果不是上手接球就不要站那麼高。”

兎沼笠無疑是一個足夠耐心的引領者，他基礎紮實，指導起學生也毫不含糊。但接球是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積累才能熟絡掌握的技能，一個早訓過去，他們的成效并不算明顯。

兩人背起書包走回教室，兎沼笠拍了拍日向翔陽的肩膀以示安慰：

“多積累才會有變化，不要着急。”

“還有……下午的時候，帶上你的後輩們，去體育館練習吧。”

“诶？”

“畢竟你們也是男子排球部，借用體育館也很名正言順吧。”

日向翔陽看向旁邊故意扭開視線的藍發少年，有難以言喻的溫熱暖意瞬間就包裹住了他的心。濕濕的，軟軟的，溫柔裡又摻雜進一點酸澀。

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日向翔陽用力扯開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将淚花掩在笑顔背後，心頭湧出堵也堵不盡的熾熱岩漿。

他聽見自己在喉間輾轉多次的回答，最終從聲帶間滾出，響徹了周邊的好大一塊地方。

“嗯!”

“我們一起去!”

耳朵都要被聲波震聾了，兎沼笠無奈地揉了揉耳朵，心情卻很輕松。

日向翔陽的笑容擁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感染力，相信沒有一個人不會這麼想吧………

真是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