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雜人等被請出房間,攔在門外。小艾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銀翹在房裡對蒼秾進行急救,丘玄生心急如焚,在房門口來回踱步:“怎麼辦,蒼秾小姐會不會傷得很重?”
“你别問我,我也不知道。”面壁的岑既白恨得牙癢癢,跺腳道,“都是岑烏菱發神經,她要把蒼秾打死了。”
“小莊主你小聲點,被姐姐大人聽到我們全都會被打死的。”戚紅觑着站在遠處的岑烏菱直冒冷汗,她拉過岑既白小聲說,“要不去問問姐姐大人,讓她找個正經醫師來?”
“你瘋了,我才不要跟岑烏菱說話呢。”岑既白膈應得打寒戰,她轉身靠着牆壁,仰頭看天随口講出馊主意,“要不我們唱雙簧,你在前面做口型,我在後邊問話?”
這方法根本是把戚紅往火坑裡推,戚紅自然不答應。吵架似乎能緩解眼前的壓力,兩人立馬争論起來,沒架可吵的丘玄生跑到岑烏菱面前問:“岑莊主,蒼秾小姐會死嗎?”
隻顧着吵架的戚紅和岑既白都愣住,岑既白推着戚紅往前:“現在玄生也要被打死了,你還不快過去?”
看着這三人吵鬧,岑烏菱完全不想多費口舌:“我沒用多大的力氣,除非蒼秾是豆腐做的,否則死不了。”
她剛說完這句,房間裡的銀翹就一臉焦急地打開房門,慌張地宣布道:“不好了,小姐她開始說胡話了!”
衆人都愣了一愣,岑既白等人無心言語,匆匆繞開銀翹跑進屋去。倒在床上的蒼秾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有氣無力地朝門口伸着手臂,說話的聲音也微弱得幾乎聽不清楚。
三人圍在床前,岑既白抓住蒼秾伸出來的手,哆嗦着問:“蒼秾?你别死啊,你看看我是誰?”
蒼秾氣若遊絲地說:“玄生……”
岑既白眼前一黑就差沒暈過去,她哭喪着臉對身邊的戚紅道:“要死啊,蒼秾沒救了,她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此刻的蒼秾連甩開岑既白的手的力氣都沒有,她強撐着一口氣反駁道:“誰說我認不出你,我找的是玄生。”
岑既白吸吸鼻子,把蒼秾面前的位置讓給丘玄生。丘玄生握住蒼秾的手,哽咽着說:“蒼秾小姐,我就在這裡。”
“玄生,對不起。”蒼秾試着握緊丘玄生的手,卻覺得血管經脈似乎都被堵住了,她說,“我知道我馬上就要……就要死了,死前我必須跟你道歉,方才我不該吼你的。”
“蒼秾小姐你振作一點,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岑既白抽噎起來,丘玄生也直掉眼淚,她說,“都是我不應該跟大家說你的事,如果我不說岑莊主就不會來找你了。”
戚紅捂着眼睛說:“你們小聲點,她還在外面呢。”
“可蒼秾小姐都要死了!”丘玄生一時情急什麼都顧不上,她死死攥着蒼秾的手,邊哭邊給自己攬責任,“蒼秾小姐對不起,是我把岑莊主帶到這裡來的,都是我害了你。”
“我也……也沒有怪你,謝謝你剛才護着我。”蒼秾将目光從她臉上挪開,木然望向家中熟悉的床頂,慘白的嘴唇一卡一卡地說,“最後,就讓我……安靜地閉眼……”
最後一個字卡在喉間,丘玄生感覺蒼秾的手往下滑落,急忙抓住她的手。蒼秾哽住氣,眼睛直看着床頂不動了。岑既白趴在床邊大哭道:“蒼秾你别死,你死了我怎麼跟姑母交代?姑母會怪我的,她會罰我不讓我吃點心的。”
戚紅也抹抹眼睛,保證道:“你就安心去吧蒼秾,以後每年清明節我和小莊主她們都會給你燒東西,你喜歡紙錢還是冥鈔?我全都燒給你,讓你在地下當個大富豪。”
三人在床前泣不成聲,門邊的銀翹也默默垂淚。不知跑去哪的小艾端着一碗藥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一個急轉彎沖進屋裡,嚷嚷着大喊:“都讓讓,藥來了!都讓讓!”
岑既白等人沒有管她,還是趴在床前哭個不停。小艾舉着藥碗走近,吩咐道:“别哭了,快把人攙起來。”
丘玄生将蒼秾的手收進被子裡,擡頭說:“小艾,蒼秾小姐說讓我們不要打擾她,她想安安靜靜的。”
“安靜個鬼啊,我看你們在這兒哭也算不上安靜。”小艾氣個半死,“快把她扶起來,藥灌下去就有救了。”
人都咽氣了,能憑喝藥救活嗎?丘玄生隻當她是傷心得精神失常,想為蒼秾最後再做點什麼,便跟岑既白一起攙扶起平躺在床上的蒼秾,攬着肩膀支撐着蒼秾坐起來。
小艾尋來一根筷子,強行撬開蒼秾的嘴。半碗冒着熱氣的湯灌下去,蒼秾像是嗆到般咳嗽一聲:“好燙——”
眼見這藥有效,戚紅也跟過來将蒼秾扶住,小艾繼續把藥湯往蒼秾嘴裡倒:“燙就對了,就是要燙才有效。”
蒼秾嗆得直咳嗽,一碗湯藥見底,丘玄生擡起袖子給她擦嘴:“蒼秾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痛嗎?”
蒼秾像是睡覺被人喊醒似的,整個人迷迷瞪瞪,靠在丘玄生身上說:“這什麼藥啊,好像是舒服了點。”
“什麼叫舒服了點?”岑既白擦着眼淚說,“你不是死了嗎,一碗藥就能把你救活?真的是白為你傷心了!”
“這是我花大價錢弄來的,這樣一來就是你們欠我的,明白嗎?”小艾冷着臉把空掉的瓷碗放到旁邊,單刀直入地問,“還記不記得銀翹和莊主帶你們回來是要做什麼?”
“取藥?”丘玄生抹幹淨眼淚,摟着還沒把氣順上來的蒼秾說,“蒼秾小姐身受重傷,還是别讓她去了。”
“我沒事,小艾的藥還挺管用的。”蒼秾頭痛得眼花,她捂着腦袋問,“這藥還有嗎?能不能寫個方子給我?”
“你以為能把你從陰間拉回來的藥是人間能求的?”小艾不給面子,說,“如今據琴城疫情嚴重,再多一天都拖不得了。蒼秾吃了藥死不了,我們須得趕快進入幻境。”
“我早就想問,我們取藥為什麼要進幻境?”蒼秾坐起來床上就多出位置,戚紅大咧咧坐下來說,“是那裡頭有獨門生的藥草,還是有什麼神奇秘方隻能在幻境裡取得?”
這個問題仿佛很難回答,小艾沉默一陣才說:“完成了幻境裡的任務,就能直接拿到治療瘟疫的藥。”
岑既白還在不高興,沒好氣道:“這麼簡單,那你和岑烏菱去一趟不就好了?她号稱是這方面的專家诶。”
“這次的幻境我一個人做不成,我和莊主兩個人也做不成。”小艾言辭躲閃,她飛快地看銀翹一眼,說,“銀翹跟我說你們有不少經驗,找你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做法。”
“那必須的,我們比岑烏菱專業多了。”岑既白輕而易舉就驕傲起來,她問,“我們什麼時候回神農莊?”
“神農莊裡安置着太多患者,不方便展開工作。”小艾比劃着部署道,“我們就在蒼秾家進幻境,東西我和莊主都放在隔壁,屆時你們四個加上我和莊主一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