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反應,便知裴顔對他有所隐瞞了。景蝶兒用茶蓋慢慢撥弄手中的茶水,在心裡掂量輕重。
少頃,她揮手解了結界,抿着熱茶斟酌道:“裴師尊不講自然有他的用意。等回山後你自己去問他就是了。”
山輕河面色不動,心底卻亂了起來。他一時訝異裴顔居然有事瞞着自己,一時又覺得這事恐怕不小。否則怎麼連景蝶兒都三緘其口?
好想快點回山,快點見到他。
好想守在他身邊。
一念起,山輕河忽然氣血紛擾,心亂如麻。
景蝶兒察覺山輕河面色不虞,也不再與他玩笑,敲了敲桌子喊他回神:“跟我來。”
山輕河回過神,擡腳跟上,随她七拐八拐走到府邸深處。直到停在一座隐蔽的洞口前,他才意識到景蝶兒要帶他去哪——
看這樣子,分明是景家地牢。
“你們抓住了誰?”山輕河舉着火把跟在她身後,側耳一聽,隐約有猛獸嘶吼的聲音傳來。
景蝶兒想了想,笑了一聲:“一個你很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山輕河驚訝地睜大眼眸。譚鏡軒早就死了,還能是誰?山輕河左思右想也沒有頭緒。
說話間,二人緩步前行,視野漸漸開闊。景蝶兒帶着他停在一座牢房前,山輕河往裡一看,見裡面用十幾條鐵索并複雜陣法鎖着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那人頭發長如枯草,全搭在臉前,遮掩着看不清容貌。
“我先說好,這個人恐怕會讓你大驚失色,”景蝶兒把火把随手插到一邊,打開牢房,徑直進去抓住那犯人的頭随時準備揚起,“準備好了嗎?”
山輕河着意靠近兩分,眉毛死緊,周身緊繃,“到底是誰?”
“這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如今放眼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景蝶兒笑了幾聲,猛地拉起那人的頭,一片污濁不堪的頭發順勢散開,露出了一張讓山輕河震驚萬分的臉。
“怎麼會這樣?!”山輕河低聲叫道。
他猛地倒退一步撞上身後的圍欄,帶動幾條鎖鍊發出沉重聲響。
“看到自己的臉是不是吓壞了?别說你,就連我和家主當時也吓壞了。”景蝶兒松開手,那人的頭又一次垂了下去。仿佛死了一般。
“你以為我們家主是為何突然閉關的?還不是為了抓住此人,保住你們淩雲宗一世清明。”景蝶兒不屑地拍拍手,走出來,重新鎖好牢大門。
山輕河扶了一把身後的栅欄,感覺五髒六腑都被吓得移了位。那個人,那個人怎麼會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山輕河急聲:“這到底怎麼回事?”
地牢裡陰風陣陣,吹得山輕河背後發涼,手中的火把也搖晃起來。景蝶兒慢悠悠地帶路離開,山輕河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乍一遇到外面的陽光,險些睜不開眼。他扶着一旁的松樹,感覺頭腦清醒了些,便急迫地盯着景蝶兒想要一個答案。
“景姑娘!”山輕河聲音暗啞急促。
景蝶兒不慌不忙地擺弄着松樹下的一小片葡萄藤架,語氣甚是安然,仿佛說得隻是家常瑣事:
“此事說來還頗有趣。大概兩個月前,我和家主外出驅魔,發現當日遇到的魔族不同以往。我心下存疑便獨自深入敵軍,一路殺到他們陣後”
“結果一擡頭,就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