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羲沒想到,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居然能和自己從葉大師手裡習得的龍門山絕頂刀法打得有來有回。
白朝駒手中的長劍翩若驚鴻,與姚羲苗刀劍鋒相錯,發出陣陣铮鳴。
而唐老爺唐翡見狀不妙,早已偷偷溜走。他遠遠得躲在樹後,看着倆人刀光劍影、幾欲見血的打鬥,暗自心驚。
他後怕地想着:屬下說得不錯,這愣小子的确本領非凡,就連姚羲也和他打得有來有回。
白朝駒同姚羲的交鋒驚心動魄,他倆兵刃相向,各自都懂了真格,稍有不慎就會血濺三尺。
苗刀比劍更長,也更厚重。而姚羲的苗刀,幾次三番未能靠近少年身體,要不被巧妙地逼開,要不就被少年的長劍壓了回去。
俗話說劍走輕盈,這少年的劍很快,卻莫名有幾分厚重之感,似乎也有刀法的影子。但非要評判的話,能舉輕若重也是種本事。
唐翡看得入神,忽地眼前一黑,一隻略帶粗糙的手掌蒙住了他的眼睛。他正欲呼叫,還沒能大喊出聲,就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
白朝駒額角冷汗淋漓。他沒了上衣,但全身是汗,肌肉熱得發脹。
姚羲的苗刀幾次擦着他的身子過去,他腰間的汗毛被刀鋒刮起的冷風吹得發毛,他的皮膚幾乎能感受到鐵刃冰冷的寒意。
他知道姚羲的刀法有些強,但距離最強還遠遠不夠。
那刀法遠不及阮紅花的昧火鞭,更不及公冶明的刀。不然他也不可能同他打得有來有回,直到現在都毫發無傷。
他和比姚羲更強的人比試過,自然不會畏懼姚羲。
白朝駒眼睛一眯,手裡的劍鋒一轉,一招水流雲散揮出。
他現在對善水七式已經非常熟練,不論從哪裡起招,他都能接上。他還将師父教導的太乙術數的步法融合其中,起招以時辰做盤,多了更多未知的變數。
姚羲見他又要進攻,這次一轉方才防守的姿态,舉起刀尖,也做出進攻的态勢,這讓白朝駒感到些許慌張。
可白朝駒并沒有遲疑,手裡的劍尖挑起個晃眼的劍花,往姚羲腰身揮去。
姚羲竟直接不躲了。他甚至迎着劍鋒走上一步,那劍鋒半插在腰間,被肋骨抵住。
白朝駒一時驚呆了,他沒想到姚羲竟然會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迎面接住自己的一招。他這次用的可不是拳頭,而是實實在在的劍,這要是接住,是要見血的。
姚羲的腰間頃刻間紅了大片,鮮血滲透出來。白朝駒慌忙将劍抽出,可姚羲的刀已經橫了過來。
姚羲就是故意用身體接下白朝駒的這一招。因為他看出來了,白朝駒的這招不直接緻命。
他現在完全自由地控制着手裡的苗刀。而他的這一招,是真的直沖白朝駒的小命過去的。
刀刃劃破空氣,帶着嗖嗖的響聲。
白朝駒忽然覺得,時間忽然流逝地很慢。
他無比清晰地看到姚羲手裡的刀,直直對着自己的脖頸揮過來。而他正用盡全力,把刺入姚羲腰間的長劍拔出。
他拼命地催自己快點,可他的手已經用盡全力了。他拔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苗刀靠近的速度,他來不及擋下姚羲緻命的一擊,他快要身首異處了。
腦袋飛出去的時候,會看到自己的身體嗎?白朝駒絕望的想着。
隻聽“铮”的一聲巨響。
一股烈風吹翻了白朝駒的頭發,将他腦後的亂發吹了滿臉。
腦袋飛出去的時候,原來先看到是頭發呀……這時,半截碎裂的刀刃落到他的腳邊,彈了幾下,發出叮當的聲響。
白朝駒把面前的亂發甩到身後。
他看到一個漆黑的人影,手裡舉着一柄橫刀,正往姚羲的腦袋刺去。白朝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個黑影已經拔出了刀,在姚羲的衣服上來回擦了擦。
姚羲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額頭中間開了道刀口,往外滲着紅白的液體。
這手法,這熟悉的感覺。
“是你?”白朝駒驚喜地喊出聲來。
黑影轉過了身。
白朝駒看着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那雙漂亮的小鹿眼直直盯着自己,漆黑的瞳仁流露着一份格外明顯的激動。
“你居然真在這裡!你怎麼知道我也在這裡?你還生我氣嗎?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你願意和我回京城嗎?”白朝駒把憋了一肚子的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他緊緊拉着公冶明的胳膊,不想再放開手。
公冶明并沒有想逃,他認真地注視看着白朝駒。
白朝駒看出他有些躊躇。
是不是我剛剛問了太多問題,他答不上來了?他是不是還在氣我?我還是趕緊向他道歉吧。他正想着,耳邊響起沙啞的聲音:
“你願意和我成親嗎?”
诶?
成親?怎麼突然成親了?我們不是還在吵架嗎?不是還沒和好嗎?他不是還在生我氣嗎?
白朝駒的腦袋卡殼了。他愣了好一會兒,覺得應當先為自己之前冒昧又高傲的話語道歉,就無比誠懇地說道:“對不起啊,我不該說……”
聽到“對不起”三個字,公冶明眼神一下子變了,變得死一般空洞。他猛地舉起手裡的刀,用刀柄往白朝駒的腦門狠狠捶去。
白朝駒話說到一半,道歉的内容還沒說完,就感覺腦袋一沉,就此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