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公冶明說道。
白朝駒以為他沒理解,很耐心地解釋道:“你不是喜歡睡外側嘛,把枕頭換一頭,你還是睡外側,但是左手靠着我,我也不會壓到你了呀。”
“不行。”公冶明說道。
“怎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白朝駒皺起眉頭,“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睡。”
說罷,他轉身要走,感覺公冶明拉住了自己的胳膊。他停下腳步,見公冶明垂着頭,老老實實地爬進床鋪裡。
白朝駒坐在床邊,脫下襪履外衣,正想躺下,一側頭,看到公冶明依舊坐在床上,也不睡下,長長的頭發垂在被褥上。
“你怎麼啦?”白朝駒側躺在床上,支着胳膊看他,見他依舊一動不動地垂着頭。
不會就這樣生氣了吧?白朝駒心想着,伸手去撩他頭發,想看看他有沒有皺眉。
手剛剛伸出去,公冶明把頭側了側,看向牆壁的方向。
“你真生氣了?”白朝駒問道。
“沒有生氣,你先睡。”公冶明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聽不太出他的情緒,
怎麼回事?白朝駒奇怪了,他也坐起身來,這一下動靜,公冶明把頭垂地更低了,後腦的頭發悉數從肩膀上滑落,把他的臉擋的嚴嚴實實。
他這是……不想讓我看到他的臉嗎?
白朝駒記起來了,公冶明面中那道疤是不對稱的,靠左些,左臉上大抵有兩寸長,而右臉上隻有半寸。
他大抵是覺得左臉的疤太顯眼,不想用左臉對着自己。
應當是這樣了。白朝駒細細回想着,先前倆人一起的時候,公冶明都隻站在他左邊,用右臉對他;吃飯也是,隻坐在他的左邊。
原來睡覺也是。白朝駒還當他喜歡睡外面,原來隻是想睡在自己左側,讓疤痕少露出點罷了。
難怪方才白朝駒提議調轉枕頭,他怎麼都不肯。因為白朝駒不想壓他的右手,這樣一來,他就沒法把右臉對着他了。
“你……”白朝駒伸出手,撩起他頭發,他的頭發看着有些毛躁,摸起來卻分外順滑。
“你該不會是……覺得自己左邊的臉不好看吧?”
“沒有。”公冶明立即反駁道,“我又不是那麼在意外貌的人。”
他說着,耳朵一下子全紅了,連帶着臉頰也一點點發紅起來。白朝駒心想,他肯定是被自己說中了。
“我又不是沒見過。”白朝駒笑道。
他随口說了句實話,想着寬慰下他,沒必要這樣畏畏縮縮。不料公冶明一個勁地往後退,退到牆角,退無可退了,仍舊是垂着頭。
“那你為什麼非要看!”公冶明整張臉全紅了,一直紅到脖子根。
他知道白朝駒就在自己面前,隻要一擡眼,就會對上那雙又亮又深邃的眼睛,還有挺拔的眉毛,帶着笑意的嘴角。他長得太好看了,就連皮膚也很好,光潔無瑕,令他無法直視。
他現在隻想一個人呆着,至少他的視線裡,不能出現别的東西。他伸手,想把面前的人推遠一點,哪料手臂卻被一把捉住。
白朝駒俯下了身子。
公冶明還想躲,可他右側和後方都就是牆壁,根本躲無可躲。他隻覺得左眼下方一股瘙癢,有個柔軟的東西貼了過來,輕輕地蹭了下。
白朝駒的雙手分别握着他的小臂,他倆貼地太近,看着眼前人閃躲的模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竟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他疤痕的位置,落下一個吻。
公冶明終于擡起眼眸,看向他,瞳仁微微震顫。
白朝駒看到,他那雙可愛的圓眼睛,因為瘙癢微眯着,眼角自然地往上翹起,形成一道曼妙的弧度,形似桃花,意外得有些撩人。
而他臉上的疤痕,像是樹的枯枝,襯得桃花樣的眼睛更加勾人,連帶着整副面容都滋長出獨特的神韻。
白朝駒一瞬間看呆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你……真的很好看。”
那雙撩人眼睛的主人顯然還是懵的。
他不确定白朝駒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誇贊自己。總之方才那一下,讓他緊張的内心舒緩下來,他有勇氣直視他了。
更何況他是親上來的,他居然主動親上來了。
公冶明整理了下思緒,略帶欣喜地開口:“你說過,隻有夫妻才可以親。”
白朝駒笑道:“對啊,我想讓你不要妄自菲薄嘛,以後肯定娶到很好的姑娘。”
娶到很好的姑娘?他怎麼改口了?
公冶明看他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好像先前說的隻是玩笑話,根本沒放在心上。
原來隻有我當真了嗎,他又垂下了頭,慢慢躺下,縮到被子裡,背對着他。
“唉,你不會又生氣了吧?”明亮有磁性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我沒有生氣。”公冶明說道,他隻是感覺心裡空蕩蕩的,想一個人待會兒。
他感覺一雙手環在了自己身上,是白朝駒從後面抱住了他。
“不要這麼小氣呀,你也親過我了,我親一下又怎麼了。”白朝駒輕聲說道。
親是可以親,隻是你親了又說這種話,根本不是誠心的,公冶明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