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地闆又冰又冷,獄裡的稻草黏糊糊的,散發着一股腥臭。
狗老大氣急敗壞地把稻草全數踢到獄外,直接躺在地闆上。地闆又冷又硬,也隐隐散發着一股怪味,聞得久了,也可以忍受了。狗老大又累又困,幹脆閉起眼,打起了瞌睡。
他想那個聰明伶俐的小夥子,肯定有辦法救自己出去,等他來就是了。
眯了一會兒,聽到一陣丁零當啷的鎖鍊聲傳來,他微微睜眼看去,見一少年被推搡着走來。
他的白衣全髒了,上面是各種形狀的泥巴,雙手背在身後,應當被铐住了,腳踝上也鎖着鐵鍊,鞋丢了一隻,赤着一隻腳,走起來磕磕絆絆的。
狗老大的眼睛瞪大了,他看着白朝駒被獄卒一把推進隔壁的牢房,彎了下腰,還對自己笑。
“你……”狗老大等獄卒走出去,實在忍不住,問道:“你咋回事?怎麼也被抓了?”
“高大人在樹叢裡蹲我,等我發現都遲了,能不被抓嗎?”白朝駒說道。
狗老大愣了一瞬,立刻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道:“你輕功不是很快嘛,怎麼可能逃不掉?你也被抓進來的話,我們豈不是都得完蛋?”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抓你們?”白朝駒問道。
“唉。”狗老大長歎一聲,“他說,有個人為了得到十二相的名額,殺了人,兇手就在我們當中。”
“這樣啊。”白朝駒沒有特别驚訝。
“他要是找不到兇手,豈不耽誤咱們大事了?”狗老大焦急道。
“若是真死了人,兇手應當是獅姑娘。”白朝駒說道,“她是朝鳳門的殺手,為了加入十二相殺個人,不算奇怪。”
“是那個沒來的女人?”狗老大問道。
“不錯。”白朝駒說道,“先前她和牛姑娘報了同樣的時間,這事就很可疑。現在想來,高大人報的九月初九參加仙酒會,應當就是死人的那日。獅姑娘肯定不會再報,就不得不去擠占其他人。”
“那她為何要擠占牛姑娘?”狗老大問道。
白朝駒沉思片刻,說道:“她應當聽得出來,牛姑娘沒習過武,又是女子,更容易退縮,所以才搶她的位置。事實上,整場下來,真正搶位置的也隻有她一人,這更說明她不對勁了。”
“還真有點道理。”狗老大連連點頭,又說道,“照這麼說,兇手根本不在我們當中啊!倘若四老爺非要在我們當中找出兇手,豈不是……要大刑伺候,屈打成招了?我可不想受這冤枉啊!”
“你轉過去。”白朝駒說道。
“什麼?”
“身體轉過去,把手指對着我。”白朝駒說道,“我也不是沒想過逃跑,但畢竟你們都被關在裡面,我得想辦法救你們出來嘛。”
“你有辦法?”狗老大問道。
“那夜喝酒後,我想了一宿。既然情況瞬息萬變,計劃也不可能萬無一失,那不如做好後備之計。”白朝駒眯起眼笑道,“我請雞兄給我弄了把特制的鑰匙,就是為了應付被鎖在牢裡的情況。”
“你小子……”狗老大喜形于色。
“鑰匙在我嘴裡,你拿出來,先把鐐铐解開。”白朝駒說道。
狗老大連連點頭,聽他指揮,老老實實轉過身去,按他所說的,一點點伸出手指,往外探去,手指很快就觸到濕軟的東西。他探了許久,終于在後牙槽的夾縫裡摸到一根狹長的物件。
他小心地活動手指,把那枚鑰匙摳了出來,接着回轉鑰匙,要把它對準鐐铐的鎖眼。
他摸索了許久,手指動地快要抽筋,不好容易才将鑰匙對準了鎖孔,用力摁下去,隻聽“咔哒”一聲,手上的鐐铐被解開了。
雙手能活動後,他立即對白朝駒招手:“我先幫你解。”
白朝駒一臉離奇看着他,正想問他怎麼不自己先解開。
隻聽狗老大說道:“你本事大,你來。”
“你就是怕被獄卒發現,要完蛋吧。”白朝駒笑道,“咱們先把鎖打開,但别開門,等下看我手勢,大家一起沖出去,獄卒就算發現了,也來不及攔這麼多人。”
狗老大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連連點頭:“還得聽你的。”
鑰匙被小心地傳來傳去,一行人陸續地都解開了鎖。白朝駒看着鑰匙被傳到最後一人手裡,他舉起右手,獄中的人都紛紛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把手搭在鐵門上。
随着最後一聲“喀哒”傳來,白朝駒比出“三、二、一”的倒計時,最後猛地一揮手,嘩啦啦的鎖鍊聲接連傳來,獄中的十人,迫不及待地奪門而出。
這動靜比白朝駒想象的還大,他沖在最前,迎面見到獄卒持着火把走過來,一臉震驚地看着浩浩蕩蕩的人群。
那獄卒驚恐地瞪大了眼,他看了看腰間的刀,又看了看氣勢洶洶的衆人,選擇轉身逃跑,同時大喊着向同僚報告。
他還沒來得及喊出聲,白朝駒就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他面前,一拳撂倒了他。
“什麼動靜?”又有其他獄卒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