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晚上來一起玩鬼抓人。”一個長相可愛的男孩笑嘻嘻地說道。
“師父說了,晚上隻能睡覺。”阿凝說道。
“來嘛,他晚上又不管咱們,準是又和那女人卿卿我我。你偷偷跑出來,和我們一塊兒,他不可能知道的。”男孩說道。
“卿卿我我,是什麼?”阿凝問道。
“就是……唉,你别管這個了。今天晚上,我們都等你。”男孩說着,跑遠了。
阿凝躺在床上,看着漏刻一點點下沉,大概差不多了,他想着,悄悄地起床,往外走去。
其他孩子擠在另一個更大的房間裡,阿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是單獨一人住的。他的房間很小,有點逼仄,隻有一張床。
男孩告訴他,肯定是因為他犯了錯,師父才故意罰他一個人住,不讓他同其他孩子一起玩。
“你别怕,我會帶你一起玩。”男孩這樣說着,眼睛彎彎地笑着。
阿凝很信任他,也很喜歡和他在一起。那夜,他聽男孩的話,頭一次鼓起勇氣,從房間裡跑出去,去和其他孩子們一塊兒。他覺得自己這樣,一定可以融入他們,和他們一樣了。
他确實和他們一樣了。阿凝悄悄走進孩子們住的房間,見到三個黑衣人站着,房間裡煙霧缭繞,孩子們都睡死在地鋪上,橫七豎八的躺着。
這就是……鬼抓人嗎?阿凝感覺有些奇怪,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也腦袋一沉得睡倒過去。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回床上了,他嘴裡、喉嚨是火燒一樣的痛,滿是血的味道。
他看到仇懷瑾坐在自己身邊,眼神凝重地看着自己。
“師父……”他忍着劇痛,張着嘴,可不論他怎麼努力,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他每用力一下,嗓子就又痛上幾分。他隻覺得嘴裡泛起一股腥濃的液體,從嘴角溢出來,是紅白相間的血水。
仇懷瑾拿起手帕,給他擦了擦嘴角,眼裡露出幾分惱火:“為什麼不好好睡覺?為什麼不聽師父的話?你這樣,以後都沒法說話了。”
不能……說話了?我,變成啞巴了……阿凝腦海裡一片空白,但眼淚先做出了反應,克制不住地流淌下來。
仇懷瑾把他抱在懷裡,一手輕輕拍他的背,另一手給他擦眼淚。
然後,用他獨有的方式安慰道:“師父帶你去懲罰壞人,好不好。懲罰那些把阿凝毒啞的壞人,這樣,阿凝就不難過了。”
阿凝沒有點頭,他隻是默默看着師父把自己抱到了一間昏暗的房間。
那房間的地上,牆壁上,全是飛濺的液體。裡面跪坐着三個男人,手腳都被繩子捆住。他們露出的脖子上、臉上,全都是鮮血。
仇懷瑾把阿凝放到地上,抽出腰間的刀,把孩子的手放在刀柄上,随後,他連着孩子的小手一起,握緊了刀。
“來,師父教你。”
阿凝感覺自己的胳膊被舉了起來,連帶着那柄很重的刀。
“有怨報怨,對待害你的人,下手需狠,絕不可手軟。”
阿凝感覺一股大力拉着自己的手,把手上的刀揮了出去,狠狠砍在一人脖頸上。血一下子噴湧出來,飛濺到他的臉上。
“阿凝,來,自己試試。”
阿凝感覺師父的手松開了,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這柄很沉的刀。
公冶明猛地驚醒過來,他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過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方才,好像又在地獄走了一遍,喉嚨和口腔還殘留着幻痛,但血的味道消失了。
他感覺身下很軟,周圍的環境有些明亮,是暖暖的燭光。他記得自己先前躺在地上,但現在,好像躺在了床上。
他微微擡起頭,看到仇懷瑾坐在床邊,他聽到了床上的動靜,回過頭,看着他。
“為師已經請巫醫給你上藥了。”仇懷瑾看向他的右手,他右手手腕捆了厚厚的紗布,還拿竹闆夾住了,以防他亂動。
公冶明微微擡了下自己的右手,已經不痛了,隻是不知多久才能好,也不知是否能恢複如初。
“阿凝。是師父下手太重了,能原諒師父嗎?”
公冶明擡頭,看到仇懷瑾一臉凝重地看着自己,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渴求。
半晌,他點了點頭。
仇懷瑾嘴角微微上揚了些,眼裡露出幾分柔情。他伸手撥開少年額前的碎發,俯下身,在額頭上親吻了下。
北村的酒館裡,白朝駒正在寫契約,他寫了一份,然後摘抄了十份,令現場每個人簽字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