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駒在長安的街上快步走着,遠遠瞥見個睡倒了路邊,滿身酒氣的大漢。他眼睛一亮,小步快跑過去。
那大漢胡子拉碴的,發髻散了一半,袒胸赤膊地躺在地上酣睡,手邊丢着個酒葫蘆。
“大哥,大哥。”白朝駒輕聲喊着酣睡的大漢,大漢朦胧地睜開了眼,打了個酒氣濃重的飽嗝,熏得白朝駒直縮脖子。
“大哥,您這是喝得什麼好酒?醉成這樣?”白朝駒笑得一臉谄媚,扶着大漢坐起,伸手給他收拾身上的衣服。
“你看我這落魄樣,能喝什麼好酒?”大漢沒好氣地說道。
“小弟倒聽說了,渭南似乎有上好的酒。隻是小弟初到這裡,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若是大哥知道,小弟願意請大哥一同喝酒。”白朝駒笑道。
大漢看他穿着平凡但算體面,長相倒很是氣宇軒昂,料定他有點錢财,說道:“你想要的好酒,應當不在渭南。”
“那在哪裡?”白朝駒疑惑道。
大漢笑道:“小子,你若真願意請我喝酒,我就帶你過去。”
“我當然真心願意請大哥喝酒。”白朝駒正色道,“小弟初入江湖,愛交朋友,也愛酒。若有好酒,自當同飲。”
“好,就沖你這句,你這個朋友我可交定了。”大漢忽然豪情萬丈,“我姓雷,單名峥。”
“小弟姓白,名朝駒。”白朝駒說道。
“白小弟,太陽下山時候,到長樂門外的棗樹下等我。”雷峥說道。
夏季過去,現已臨近十月,傍晚比先前來得更快。夕陽紅了半邊天空,雷峥靠着棗樹席地而坐,喝幹了酒葫蘆裡最後一滴酒。
在夕陽餘晖散盡的最後瞬間,他等到已久的那個白衣少年出現在眼前,少年身後還跟着另一個身穿黑衣的陌生少年,腰間帶着把刀。
“這是……?”雷峥問道。
“這是我弟弟。”白朝駒說道。
“你弟弟個兒真高,吃挺好啊!”雷峥打趣着,拍着公冶明的肩膀。
黑衣少年一反常态的冷靜,對這話一點反應沒有。雷峥心想,這人肯定不是他弟弟,應當是個帶刀侍衛。而這姓白的,沒準是個偷跑出來的少爺。
“你們隻能去一個人。”雷峥說道。
“怎麼,這喝酒還限定名額?”白朝駒問道。
雷峥從身後掏出兩個面具,說道:“我們去的是酒仙會,這酒仙會有個規定,來者不問身份,每人都得帶面具才能進去。我就備了兩個面具,哪知道還有第三個人。現在天色已晚,再去買面具也來不及了,隻能去兩個人。”
白朝駒微微側頭,和公冶明對了個眼色,對雷峥說道:“我随你一同去吧。”
“好。”雷峥點了點頭,見那黑衣少年很識趣地轉身離去了。
他沒發現的是,那黑衣少年隻是假裝離去,等他們走遠,又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長安城外的渭河上,停着艘畫舫,按雷峥所說,酒仙會就是在畫舫上舉行的。來者都是客,不問身份,隻要交出二兩銀子,就喝到最好的酒。畫舫在河裡遊行一夜,到第二日清晨返回岸邊。
白朝駒随他一同帶上面具,交了銀子,被帶到畫舫裡。
畫舫裡頭約有十幾人,雷峥說,一船隻上二十人,上滿就開船,若是來得晚,就隻能等下次了。
白朝駒跟着他走進船上的樓裡,就感覺船隻搖晃起來,一點點駛離岸邊。
這船樓裡燭火通明,一壇壇酒整齊羅列着,所有人都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坐下,或席地而坐,或是坐在桌邊,還有坐在窗台上的。
“酒是有人送上來的。”雷峥拉着白朝駒找了塊空地坐下,“坐地上舒服,還可以躺着喝。”
白朝駒不是很想坐地上,有些過于豪放了,而且這裡的地不算幹淨,但雷峥這樣坐了,他也随雷峥一同坐下。
嘈嘈切切的琵琶聲響起,兩列美人排着隊,手裡分别端着酒和酒杯,從兩側的小門走來。她們身姿婀娜,輕紗曼妙,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依次給每個客人上酒。
“原來這酒仙會,喝的不止是酒啊。”白朝駒說道。
“小兄弟,這二兩銀子,花得值吧?”雷峥得意地拍着大腿,“你要去歌館,哪有這樣好的妹妹,還酒水管夠。”
雷峥見他并沒有料想中那樣興奮,忽地明白了:“白小弟,你莫非還是童子之身?”
白朝駒微微點了點頭。雷峥笑道:“不過是美女陪你喝酒罷了,沒什麼的。”
“官人,要喝什麼酒?燒刀?刁酒?竹葉青?金樽波?”美人柔聲問道。
“燒刀,給這位小兄弟也來一壺,喝了得勁!”雷峥笑着,替白朝駒做了決定。
“好。”美人笑盈盈地替二人斟滿了酒。
白朝駒手上端着酒杯,胳膊已經被幾個妹妹纏住,這些美人們看他拘謹,就更加放肆地摟着他的胳膊。
“小公子,你身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