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朝駒行禮告退。
楊守際微笑送别少年離去的身影,對陸歌平說道:“這少年你是從哪裡尋來的?我看他有幾分本事,膽識過人,是個難得的人才。”
陸歌平微微一笑,品了口茶,緩聲說道:“他可是李默的徒弟。”
楊守際皺起了眉頭:“李默的徒弟?我怎不知道他有徒弟?”
他思考片刻,突然問郡主:“他年歲幾何?”
“今年十八。”陸歌平說道。
“十八?”楊守際難掩激動之情,“難道他就是十年前,李默從宮裡帶出來的那個孩子?”
陸歌平抿着嘴角,點了點頭。
白朝駒見到王钺時,被他青黑的臉色吓了一跳。
雖說王钺本來就黑,但中了蠱毒後,他面色就更加的難看。眼窩黑得像塗了墨似的,松散的眼珠子滿是血絲,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
白朝駒見他這副模樣,不禁說道:“王兄,要不我請郡主備車吧。”
“不必。”王钺說道,他嗓子都啞了,啞得比小老鼠還厲害,氣若遊絲地說道,“我們騎馬,走水路到洪廣,更快。”
“好。”白朝駒其實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他聽王钺的口氣,似乎對路線很熟悉,就連聲答應,按他所說的來。
倆人騎馬帶着行囊,走到處州城外的河邊,攔了個船家。這水路白朝駒走過幾次,是去金烏會的水路。這次他們逆向而行,一路向西,離處州漸行漸遠。
他們夜以繼日的趕路,約莫行了半個多月,總算到了洪廣境内。洪廣行省内有個很大的湖,叫碧螺湖。白朝駒從師父的書上看過,碧螺湖往南就是苗疆,重明會就駐紮在碧螺湖南側的山裡。
碧螺湖東側是長嶽府,西側是武陵府。倆人從東側來,就先行到長嶽。
王钺的模樣一天比一天難看,等倆人進長嶽城門的時候,連下馬都困難了。
白朝駒臉色凝重,他尋思去到重明會還要些時日,而魏蓮是重明會的少幫主,他性格詭谲,王钺的蠱毒也是他中的,能不能爽快解毒有待商榷,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看王钺呼吸沉重,走路也越發困難,便說道:“王兄,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在客棧歇着,我去找幾個大夫來,看看有什麼法子能緩解一下。”
“好。”王钺連連點頭,他知道自己幾乎要撐不住了,這魏蓮下手太狠毒,想要問他拿解藥,不使些厲害手段,他肯定不會乖乖交出來。
白朝駒走進醫館,見到裡面躺着好些個滿身是血的人。這場面要放在幾個月前,他定是一陣惡心。可經曆了處州三具被切得似金錢肚似的屍體後,他對這場面的抵抗能力加強了很多。
他現在能頗為淡然地走過去,問郎中道:“我有個朋友中了蠱毒,快要死了,您能不能随我過去看看?”
“你看我這兒,到處都是要死的人。”郎中忙得滿頭是汗,根本抽不開手來。
白朝駒感慨地看着這些受傷的人,他見那些人身上腿上都是被砍的傷口,心頭一緊,問道:“這些人是怎麼受傷的?”
“唉……”郎中長歎一聲,欲言又止。
白朝駒見他不願意多說,就找到個低聲哭泣的老夫人,她面前有個渾身是血的年輕小夥子,想必是她的兒子。
“夫人,這是出什麼事了?”白朝駒問道。
“孩子不懂事,說了兩句紫睛教主的閑話,就變這樣了。”老夫人啜泣道。
“當真是活膩了,紫睛教主的閑話也敢說。”後頭一個大哥說道,他正揉着脖子,似乎是昨夜睡覺落了枕,來醫館治的,結果遇上一大群傷員,隻能排在後頭。
“傷你孩兒的人長啥樣?”白朝駒問道。
“應當是紫睛教主手下的刀客,拿着柄跟劍似的刀,瘦瘦高高的,蒙着臉,也看不清長啥樣。”老夫人說道。
聽她說描述,白朝駒心頭一緊,克制不住地往小老鼠身上想。他趕忙接着問道:“這紫睛教……和重明會可有關?”
“唉,可不敢亂說啊!”落枕大哥打斷他,“你還想不想活命了,想活命就少打聽。”
“那縣衙呢?縣衙不管嗎?”
落枕大哥冷笑了兩聲。
不必多言,縣衙已經屈服在紫睛教的淫威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