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州城外的河邊,白朝駒雙手抱胸倚在樹上。他們先前做過約定,子時在樹下會和,否則就是出事了。他傍晚起就待在樹下,一直有些忐忑。
子時還沒到,他見吳明早早地出現在遠處。
“小老鼠,辦事還挺快的嘛。”白朝駒興奮地對他揮着手,“問出來了嗎?王掌櫃是那裡的常客嗎?他玩了多久?可得罪過人?”
吳明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都不是?”白朝駒眉頭一皺,“他沒得罪人?沒輸錢?還是沒去玩?”
“他是常常去玩,但他錢多的很,也沒得罪過人。”吳明說。
“這樣啊。”白朝駒有些遺憾,他自然地把胳膊摟在吳明肩膀上,可能是見他一副書生打扮文文弱弱的,他膽子也大了,對他做出些許親昵的動作,“怎麼樣,我教你的話還好用吧。”
吳明面無表情地淡淡點頭。
看他這反應,白朝駒眉頭微蹙:“你該不會……沒用我教你的?等一下,你是怎麼套到情報的?”
“我和裡面的人打了賭,若是我赢了,她就回答我的問題……”吳明說起那局比大小的事。
白朝駒聽得入神,直到聽他說開出來的是小。
“那你不是輸了嘛。你這手氣,比我還差呢。”他感慨道,“那然後呢?你們又賭了一局?”
一個時辰前,金烏會的賭桌旁。豔姬滿面笑容地看着這個一臉茫然的少年。
“你輸了哦,是不是得遵守和我的約定?”
她見少年眼神懵懂,也不說話,也不搖頭,就緩緩地伸出手摸向他的小臉。
手還沒碰到,她就感到一枚硬物貼在自己的腰上。
少年微微俯下身子,湊到她耳邊用氣聲說道:“不要亂動。”
“好。”她微微一笑,見少年目光突然一冷,伸手點了她的啞穴。
她這才發覺情況不對,低下頭,看到一柄塗黑的匕首抵在她的腰上。
“啊?”白朝駒大驚失色。
“你怎麼……你怎麼又威脅人呢?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反正問出來了。”吳明淡淡說道。
“不是啊。”白朝駒欲言又止,他反複斟酌了下用語,問道,“人和人之間,明明可以好好溝通,為什麼要威脅呢?”
“有區别嗎?”吳明反問他。
白朝駒被他嗆得一口氣憋在心裡出不來,這小老鼠為什麼不能用點正常人的方式做事?自己不是教他了嗎?問幾個問題有何難的?更何況他長得好看,别人肯定願意回答他。
他氣得脖子都紅了,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無所謂的模樣,隻好心平氣和地講道理:“我不是和你說過求仁得仁嗎?”
吳明點頭:“你說我的招式嗎?”
“那不是一個道理嗎?”白朝駒氣得嗓門都高了一調,他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下情緒,接着問,“若是你想問話的人,以後還會幫你,你會威脅他嗎?”
“不會。”吳明答道。
“那就是了啊!做人留一線,你這樣撕破臉,萬一日後還得靠她呢?怎麼辦?”白朝駒氣憤道,“你現在不覺得以後會靠她,可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啊。說到底這是做人的原則,放過别人也是放過自己……”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體被猛地一推,吳明忽然把他推到在地。
“你怎麼……”他剛想抱怨,就見到一柄锃亮的長刃查到他面前的土地上,離鼻梁隻有幾寸,他能清清楚楚看到刀刃上照着自己吃痛猙獰的臉。
刀插在地上,又被猛地拔起。
白朝駒見到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蒙面的黑衣人,持刀指着吳明。
吳明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刀,也指着他。
白朝駒摸了摸自己腰上的橫刀,隻剩了空蕩蕩的刀鞘,想必就是剛才,吳明推自己的同時,把刀抽到手上。
“你是什麼人?”白朝駒對着蒙面人喊道。這人殺意重重,一看就是奔着倆人性命來的。難不成,就是殘害屍體的兇手找上來了?
蒙面人壓根不理他,手上的長刀一轉,對着吳明的脖頸砍去。
吳明根本不防,伸手就把手裡的刀對蒙面人指去。
白朝駒看得心驚肉跳,他見蒙面人手的刀偏了位置,才發現吳明這出刀是有角度的,恰恰卡着蒙面人揮刀的位置,把他的刀撥出去。這下不是簡單撥,刀刺出的方向不偏不倚,直直對着蒙面人胸口。
蒙面人趕忙後退,砍出的那刀自然揮空了,皮毛都沒有刮到。
吳明壓低了身子,呈半蹲狀,把刀刃斜向下地指着地面,眼睛卻死死盯着面前的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