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兩三個時辰,兩人的傷口都被包紮完畢,白朝駒也終于感覺自己恢複了力氣。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逼着吳明也洗臉梳頭,總算不是叫花子的模樣。
一個小厮走來,說絆月樓主已經醒了,恭恭敬敬地把倆人請到樓主面前。
白朝駒走進那高大的樓閣,絆月樓主坐在案前,他面帶倦色,并不似往日那般威嚴。
見兩人進來,絆月樓主擡起頭來,眼神略微驚訝了下。白朝駒很細節地捕捉到了他這份驚訝,他應當是沒想過,吳明會去而複返。
“樓主,請允許我把蠱毒的事細細講來。”
白朝駒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遍,絆月樓主邊聽邊點頭。
“魏蓮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他現在被關在滄州獄裡。那血槲蘭我已交給幾位郎中,他們妥善利用。”樓主說着,眼神瞟向吳明。
白朝駒趕忙接過話茬:“鄙人還有一事相求,請樓主撤掉吳明的通緝令。”
“為何?”絆月樓主問道。
“樓主并未見過吳明殺人吧,既然不曾見過,也沒有證據,就不可随意頒發通緝令。”白朝駒恭恭敬敬說道。
樓主冷冷一笑:“你不必在這裡冠冕堂皇,他是朝鳳門的殺手,你我都心知肚明。”
白朝駒拱手:“鄙人唐突,既然樓主知道朝鳳門,想必也對朝鳳門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朝鳳門行事兇狠毒辣,隻要錢給夠,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就連皇上也敢動手。樓主也應當知道,他們是如何培養殺手的吧。”
樓主神色凝重地盯着白朝駒,目光如鷹般犀利。白朝駒不卑不亢繼續說道:
“他們把五六歲的孩子從小圈養,從中選出本領厲害的為他們所用。樓主,你我自然懂得助纣為虐、為虎作伥的道理。可若是個從小被教育殺人,也隻會殺人的殺手來說,他們怎麼可能懂得這些,他們隻是本能的想活下去罷了。
這世道上的人,并不都是非黑即白,有得是難言之隐,有得是身不由己。再者,吳明早就不是朝鳳門的人了。”
空氣沉默片刻,絆月樓主開口道:“通緝令我會撤的。不過此人,若再被我撞見,休怪我下手無情。”
說罷,樓主從牆上的架子上取下兩把槍,把其中一杆丢給吳明。
“來,給我看看你的槍法。”
“樓主,他不會槍……”白朝駒喊道。
“你怎知他不會槍?”樓主一個反問,就持槍攻了上去。
白朝駒看得心驚肉跳,吳明身上的傷剛剛包紮好,他手腕上都纏着繃帶,身上還被捅了個口子,剛止住血。
可樓主也是剛剛解毒,狀态好不到哪裡去。白朝駒很是不解,兩個傷員,有什麼好打的?這還不好好養傷休息嗎?
吳明槍杆轉的比昨日熟練許多。白朝駒見樓主有意近身,似乎要逼他使出招。
隻見吳明槍杆扭動,一個翻身而起,正是“銀蛇鞭”。
樓主以槍支地,身子俯得極低,竟從吳明下方掠過,變化身位到他背後。
吳明接一個回馬槍,他這回馬槍使得如此快且準,準得出乎白朝駒的意料。看他的槍法,他有種陌生而又熟練的異樣感。
此刻,樓主持槍快攻他的下盤,吳明拿槍杆點地,淩空躍起。
是這招!白朝駒幾乎叫出聲來。這是他與吳明初次見面時的那招。那時候自己追着他,他就是拿一根竹篙撐地,把船劃遠的。
樓主說道:“你這招蜻蜓點水,使得也挺好。”
白朝駒有些恍惚了,朝鳳門是不會用槍的,殺手不可能用槍,因為槍太長,不方便隐藏,也不方便随身攜帶。
他見絆月樓主的招式雖快,卻不兇。倆人有來有回,難分上下,但明顯能看到樓主收着力,蓄而不發。莫非這就是樓主所說的,少年英雄會的勝者,可得到的親傳功法?他竟是靠這種方式,傳授槍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