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熱水已經燒好,與此同時,黃鶴卿也将藥材分揀完畢,她把其中一些丢進砂鍋中炖煮,再将另外一些丢進木桶中。
随後,她對白朝駒囑咐道:“你去把他衣服都脫了。”
白朝駒開始解下吳明的腰帶,又想起什麼,扭過頭對黃鶴卿說道:“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是不是有點……”
黃鶴卿翻了個白眼:“人命關天,還扯這些繁文缛節?你到底想不想救他?”
白朝駒趕忙點頭,乖乖照做。
吳明身上的狀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軀體上爬滿了樹杈狀的黑色紋理,加上他皮膚更白,那些紋理密密麻麻的的如蚯蚓般,在他身上盤根錯節,很是駭人。
按照少女的指示,白朝駒将他擡入木桶中,擺成蓮花坐狀。随後,依次點章門穴、期門穴、陽陵泉穴、陰陵泉穴。
穴位才點完,就見吳明身體一陣抽動,嘴角留下大片淤血。
黃姑娘辦法還真奏效,白朝駒又驚又喜。
這會兒,剛剛熬制的湯藥已經好了,黃鶴卿摻了些涼水,試了試溫度,對白朝駒說道:“你去把他的嘴打開。”
白朝駒有點手忙腳亂,他不知道該怎麼讓一個失去意識的人張開嘴。
黃鶴卿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說道:“你把他的頭擡起來,往後仰,讓他的下巴擡高。然後把他的下颚往下按。”
她見白朝駒依樣照做了,便舉起了藥壺。
她擡眼對了下位置,這一看可吓了一跳。那上颌,還有舌頭上,橫七豎八的布滿着傷痕,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灼傷過一般。
黃鶴卿瞬間就明白了,那是鐵水留下的痕迹,一些人為了獲得悄無聲息的殺手,就會将他們毒啞,這樣他們就算重傷不會發出聲音。
也難怪這少年的聲音如此沙啞,他應該曾經被這樣毒啞過,但随着身體的成長,逐漸恢複了一些說話的能力,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是……可是這樣看來,這少年曾經可是個殺手啊。黃鶴卿倒藥的手猶豫了,她發覺自己可能救錯了對象,這人雖然曾經也救了自己一命,但現在看來,他很可能也是害了自己家人的一員。
白朝駒看見她猶豫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黃鶴卿深吸一口氣,裝作沒事的樣子,把藥一股腦的灌了進去。
“好了。他這毒,還得按月服藥,才可保證不發作。”她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等等,黃姑娘,這樣就好了嗎?那藥方呢?在徐大夫那兒嗎?”白朝駒跟着她的腳步追出去,不論他怎麼叫喚,那少女仿佛聽不見一樣,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白朝駒感覺腿腳一陣發軟,他本就傷得厲害,還沒休息好,這會兒全靠一股精神氣支撐着,支撐到現在,他也終于體力耗盡,再也站不穩了,頭腦發昏的倒在了地上。
等他醒來,天還亮着。莺兒姑娘在他的床邊候着,見他終于醒了,說道:“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怎麼樣?感覺好點了嗎?”
白朝駒點了點頭,他覺得喉嚨宛如火燒一般。
莺兒姑娘看在眼裡,趕忙倒來一杯水,遞給他。隻見白朝駒接過了水,也不急着喝,反倒問道:“他怎麼樣了?”
“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莺兒姑娘撅着嘴,“他已經沒事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白朝駒點了點頭,倒頭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三日後,白朝駒總算能下地走了,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全,有的還在隐隐作痛。
他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曬着太陽,翻看陸歌平送給他的那本《江湖異人志》。這書上記載的人物很是有趣。
說有一人善于使槍,他那槍上附了鬼魂,但凡靠近他的槍,就感覺精力被抽幹,腿腳發軟,靠的越近,就感覺越難受,更有甚者直接昏死過去。書上就稱他為“詭槍”。
還有一人善于使棍,他的棍子是騰蛇變的,因為有人親眼見到,他手上的棍子變成了蛇,還會吐着信子,在地上爬來爬去。所以稱他為“騰蛇棍”
還有一人善于使劍,他的劍格外的冷,血沾上了他的劍,就會凍結成冰,人稱“凝血劍”。
“這不就是……”白朝駒驚呼出聲,他一擡眼,見到吳明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面前,他被吓得一哆嗦,差點從凳子上彈起來。
吳明身上的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他的面色白裡透紅,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此刻他側着頭,饒有興緻的打量着白朝駒。
白朝駒被他盯着心虛,趕忙強做鎮定的笑笑,說道:“看你這毒,恢複的挺不錯的?”
吳明問道:“你知道是誰解的毒嗎?”
白朝駒笑嘻嘻地說道:“你肯定想不到是誰,是那個黃鶴卿,你還記得嗎?我們在建州獄裡見過她,當時你從朱雀門的密室裡把她救出來。那朱雀門本就以煉毒為生,煉毒需要大批藥師。密室裡關着的人,可能就有不聽話的藥師。”
吳明若有所思:“這還真是巧了,若不是你當初堅持要我救人,我還撿不回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