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駒在獄裡昏睡了好久,最終被一陣言辭激烈的對話吵醒的。
“郡主大人,這獄房乃是污穢之地,萬萬不可進來啊。郡主大人,郡主……”
“我要見我的門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個清亮的女聲冷冷說道。
“這裡關着的,都是我們逮到的山賊,那會有您的門客啊……”
哒哒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有好戲看了,白朝駒探頭探腦地往欄杆外看。
隻見一名身着華麗的女子急步走來,長相雖談不上國色天香,但有一分别樣的秀麗。
她約三十歲上下,神色自若,左顧右盼地動作也帶着幾分莊重。
她挨個囚室看過去。這裡頭關着的人都沒見過郡主,各個都露出好奇的神情。
“拜見郡主,還不快行禮!”那獄卒高聲呵斥道。
“不必了。”郡主開口說道,聲音并不高亢,但自有威嚴,“全部擡起頭來,讓我好好看清楚。”
她走到關着白朝駒的囚室面前,停下了。
“就是這位。”郡主說道。
白朝駒認她出來了,他驚訝地張大了嘴。這郡主雖然變了妝容,但她的五官比例不變,剛才白朝駒就覺得眼熟,但又遲遲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這下她站在自己面前,白朝駒終于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個書商嗎?
不過妝容胡子可以模仿,聲音卻很難變化,那書商明明是男人的聲音,而郡主卻是清亮的女聲,難道郡主還會口技?
獄卒見白朝駒反應奇怪,一副認識又不認識對方的模樣,頓時心生疑慮,說道:“縣衙放人自有縣衙的規矩,可否請郡主告知鄙人此人姓名?”
“那你可聽好了。”郡主神情自若,“此人名叫白朝駒,是名少年義士。”
獄卒點點頭,打開牢門,請白朝駒出去。
郡主見白朝駒一個勁地對自己使眼色,便看向那個鼻梁上一道紅疤的黑衣少年。那少年一直默默坐在角落裡,氣質陰沉,看自己進來也不為所動。
“這位也是。”郡主又指了指那坐在角落的黑衣少年。
“敢問此人姓名?”
郡主看向白朝駒,白朝駒看向地面。他記得這少年沒有姓,單名一個明字。
既然沒有姓,無姓,吳姓?
“他叫吳明。”白朝駒說道。
獄卒無可奈何地看着這兩個少年被郡主帶走了,他在心裡默默祈禱:但願郡主已經和縣令老爺打好了招呼,不然自己可就慘了。
白朝駒也沒想到,郡主竟然如此爽快地答應了自己無禮的要求。他此刻并沒有如釋重負,反倒惴惴不安起來。
郡主一眼看出他的心事重重。在離開建州縣衙的路上,她把白朝駒叫過來,與自己同坐馬車一輛,把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盤問了一遍。
“這樣說來,那張林虎先是被人毒害。可他畢竟是酒樓的雜役,若是中毒而死,這事傳出去,臨江樓就沒有食客敢來。所以吳明補了一刀,裝作他是自盡而亡,雖然自盡的理由并不充分,但足以掩蓋中毒身亡的事實。”郡主順着白朝駒的話娓娓道來。
“正是。”白朝駒點頭。
“誰知那朱雀門的毒藥,隻是讓人假死過去,他這一刀,反倒真是要了那張林虎的性命。”
郡主咬了口點心,微微一笑:
“不過我打聽到,那張林虎從前是江洋大盜,在淮陽一帶殺人掠貨。十年前金盆洗手,懷揣着百兩黃金,這些錢足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可錢财來得太容易,花的也快。不到十年他便身無分文,糜爛的生活讓他的武功不進反退,隻得在酒樓裡當個雜役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