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斐聲點頭,小聲回應:“我知道,我不是要去學校。”
趙康業又看了看他,随之猜測:“是要去醫院?”
鐘斐聲點頭輕“嗯”,見趙康業擡手去看腕表,他才後知後覺轉頭看向時鐘。
現在的時間好像是太早了點,向聿柏可能還沒有起床,老爺子也是。
他改了主意,輕聲說:“那我,等會兒再去。”
趙康業思忖片刻,卻說:“這個時間去倒也可以,沒什麼影響。”
老爺子上了年紀,覺少,一向起得很早。向聿柏一直都很自律,幾乎沒有過賴床的時候。
趙康業都這麼說了,鐘斐聲就聽他的,打算還是這個時間去醫院。
他很快吃了早飯,自己抱着書包坐車,被司機送到醫院。因為來過很多次,他已經熟悉了環境,下車後也沒讓司機和他一起,自己進了醫院。
小心推開病房的門,鐘斐聲腳步很輕地走進去,又輕輕關上門。
走到病床邊時,他注意到向聿柏還沒有醒。他悄悄去看向聿柏的臉,目光從清俊眉眼向下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薄唇。
向聿柏長了一張過于英俊出挑的臉。閉目熟睡時,也不顯柔和,給人的感覺仍是冷的,生人勿近的,隐帶威懾。
鐘斐聲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些高不可攀又遙不可及的景象。險峻的孤峰、高聳的山崖,抑或終年不化的冰川……
下一秒,他毫無防備,撞上向聿柏睜開眼投來的視線。
偷看被抓了個正着,鐘斐聲有點尴尬。他僵硬地站在那兒,肉眼可見的局促。
向聿柏坐起身,沒忍住輕笑了聲,擡手揉了揉鐘斐聲的頭發。
他看起來格外平易近人。鐘斐聲在他溫和的态度下,很快放松下來。
鐘斐聲靠得更近了點,在向聿柏收回手時,他下意識抓了抓向聿柏的衣袖。
他意識到在他面前,向聿柏從來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也沒有遙不可及。
向聿柏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照顧他,縱容他。像栖息地,也像避風港。
“小叔叔,是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他之前就醒了。
向聿柏看向他背着的書包,問道:“打算在這裡寫作業?”
鐘斐聲點頭,把書包拿下來又抱進懷裡。
向聿柏站起來,伸手拎過一把椅子放在桌前:“把書包放下吧,别抱着了。”
鐘斐聲答應着把書包放到桌上,打開拿出自己的作業。
向聿柏坐在床邊看他,見他攤開試卷和課本,出聲問:“我在這裡會影響你嗎?”
是會有人不習慣做事的時候有别人在旁邊,鐘斐聲也不習慣寫作業時身邊有别人,但如果身邊的人是向聿柏,就還好。
他本來是這麼想的,直到在試卷上遇到不會做的題。跳過一道又一道題後,他開始坐立不安,欲蓋彌彰地拿東西去擋那些空着的題。
向聿柏雖然坐在他旁邊,但沒有看着他寫作業,隻拿着筆記本低頭做自己的事,視線偶爾才會掃過他。
察覺鐘斐聲的小動作後,向聿柏沒有第一時間出聲。靜靜看了鐘斐聲一會兒,他主動詢問:“需要幫忙嗎?”
鐘斐聲手裡原地打轉的筆尖停下,他轉頭去看向聿柏,聲音很低:“嗯。”
向聿柏放下筆記本,傾身面向他,手臂支在桌邊,看他空出大片的試卷。
“哪道題不會?”他姿态松弛,态度平和。
鐘斐聲受他影響,因為做不出題有點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
他主動把手裡的試卷朝向聿柏那邊推了推,伸手指向第一道不會做的題。
向聿柏看過一遍題目,把桌上的草稿紙拿到手邊。正要去拿筆,鐘斐聲已經把手裡的筆遞到了他面前。
向聿柏接過筆,開始語氣平穩,細緻地講題。同時筆尖劃過紙面,把解題步驟寫在草稿紙上。
最後一道題講完,向聿柏正要放下手裡的筆,就看到鐘斐聲握着的筆突然寫不出字,于是把手裡的筆遞過去。
鐘斐聲伸手去接,指尖意外碰到向聿柏的手。
做完一張試卷,他停下筆,聽到身旁的向聿柏問他:“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他點頭應了聲,随意揉着握筆的手指,轉頭去看向聿柏。
他注意到向聿柏仍搭在桌上的手。那是屬于成年男性的手,修長冷白,骨節分明。手背有凸起的青筋,脈絡清晰,延伸向手腕。
是很好看的手,讓人忍不住想去牽。
大概他的視線真的過于明顯,才會被猜中意圖。向聿柏靜靜注視着他,放在桌上的那隻手很快放到了他面前。
是默許縱容的态度,讓鐘斐聲膽子大了起來。他伸手去碰向聿柏的手,試探着牽住,又轉頭去看向聿柏。
向聿柏眼底情緒平靜,不起波瀾,對他牽手的動作回以漫不經心的反應。像在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