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塵并沒有覺得07是在要挾自己。因為他很清楚，莫利爾選擇投靠是為了莫憐，嚴緻沅選擇效忠是為了林周擇，小薇則是要報答救命之恩。他們都是出于私，所以不能算07與他之間博弈的籌碼。

至于自己本身...

時有塵離開餐廳後向07主動發起了邀請，此刻兩人正身處07維護局的家裡。

時有塵的出現讓空感到了十分的危機，甚至一時激動下能量失控，毀壞了一架看上去很貴的儀器。時有塵跟在07的身後進門，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解體後一地的碎片，然後發現旁邊有個男生正惡狠狠地盯着自己。

“...”時有塵想着自己應該是沒有見過他的，默默移開了視線。

07面無表情地看向捏緊拳心站在那兒，很明顯忿忿不已的小徒弟，說：“收拾幹淨，去弄台新的來，明天早上我要用。”然後轉頭，似乎是特意向時有塵解釋道：“這是我徒弟，叫空，至于能力...”

“你就暫且認為是‘定位移動’吧。”

空回答07的态度很是恭敬，但轉頭盯着時有塵的眼神瞬間又變得飽含敵意。哪怕時有塵并不與他對視，他也一直盯着，直到離開。

07示意時有塵随便坐，自己往牆邊一靠打了個響指，這棟桅杆一樣筆直通天的建築表面所有的螢石便暗了下來，從外頭看它就像是徹底消失在了這個空間裡。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07明明沒有表情，但時有塵聽着，總覺得他似乎心情不錯。

時有塵挑了個位置坐下，他的手邊飄過來一杯咖啡。“我不喝這個，謝謝。”07指尖一劃，咖啡變成了清茶。

“你救我，是因為我對你而言有價值，而這個價值，你遲早會告訴我的，所以現在我并不好奇。”時有塵接過杯子，茶氣鑽進他的鼻腔，讓思緒都清明了不少，“我想向你求證一件事。”

被時有塵拒絕的咖啡出現在了07的手中，他嘗了一口：“你已經親身體會過了，不是嗎？”

——

新曆173年11月3日，在拒絕了應雲歸提前返回的提議後，時有塵通過錄像再次确認了自己最近詭異的行為表現，然後意外發現了或許能把近期4、7和9區發生的事情關聯起來的線索。

當天夜裡，時有塵再一次出現了突然靜止發呆的情況，不同于先前，這一次他并沒有忘記那段記憶。

正相反，那期間的景象，清清楚楚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在外界看來發呆的幾分鐘裡，時有塵看到了某片山林裡應雲歸和庫林碰頭的場景，看到了他們破除域失敗逃離現場，看到了拉百瑞爾的臨時加入，還有渾天鎖的碎裂、未知能量的暴走、三人一路向東的撤離，以及最後拉百瑞爾臨陣脫逃，應雲歸和庫林被逼入絕境...

在這些畫面的最後，庫林把所有的生命能量用在了無限超維感知上，受到了詛咒能量的瘋狂反噬，在生命結束前的倒計時，他向應雲歸道出了解決這股能量的關鍵——

“‘它’吸收什麼樣的能量，就會變成什麼樣的結界空間，所以不能用帶有攻擊屬性的能量和它強行對抗，隻要...”

時間撥轉向前，時有塵回到了那個有着刻字石台的山洞中，而現在他終于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居住的房子裡的。

風雨未歇，卻随着時間靜止，停在了天地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湖面不再有一絲漣漪，枯木也不再因為風的路過發出哀鳴。

廣闊的山地間，隻有時有塵一步步緩緩走向來處的身影。

而在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江南水鄉一般的朦胧中以後，雨滴繼續落下，風聲重新呼嘯，所有的聲音再次萦繞在山間。

原本破裂成碎片的記憶擠進了腦中，重新拼湊成了完整的、連貫的畫面。時有塵回神的時候正坐在那張單薄的單人床邊，面向着窗戶外無邊無際的蒼綠。

時間...在他的身上具象化了。

在意識到這件事情以後，他有過不斷的嘗試和控制。而最後嘗試的結果，就是在一周後出現在了應雲歸三人的面前，在看清拉百瑞爾的臉以後，他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這次，自己是真的要和應雲歸說再見了。

——

“時間靜止，預知。”時有塵松開手指，那杯清茶停在了空中，原本持續升騰的熱氣變成了細碎的絲絲白霧，擋住了他的一隻眼睛。

“為什麼我會有這兩種能力。”

“異能，到底是什麼。”

07腿一伸，從靠着的牆上站起身，他身後的牆瞬間變成了透明的，露出了外面幽藍幽藍的模樣。一連有幾架飛行器經過，時有塵偏頭，看到了空站在一架飛行器上，隔着透明的牆朝裡望。

07問他：“你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麼嗎？”

時有塵即答：“崩壞。”曾經在9、10區交界山的那個晚上，他曾親眼目睹07和弗洛維奇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