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緻沅聽懂了:“他這是決定了?”應雲歸說得這些都不是從前的時有塵會主動去做的事情,不過以他的了解面前這人也絕不是信口雌黃的家夥,所以一定發生了什麼能讓時有塵下定決心的事,而這種事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時服務生敲門進來送餐,應雲歸指尖輕敲桌面:“嗯,算是一些不得已的改變吧。如果不這麼做,恐怕早晚需要協會健康咨詢處介入了。”協會的健康咨詢處聽着像是醫院某種部門,實際上卻是可以比肩禁閉室和審訊室的存在。
那裡,是專門負責給任務過程中出現精神異常的異能者做“矯正”的,至于用的是什麼方法或者說手段,除當事人以外就無人知曉了。嚴緻沅捏着刀叉的指尖一緊,他知道進去那裡意味着什麼。
因為他就是少數被判定“合格”從健康咨詢處出來的異能者之一。
服務生安靜地上完菜,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門被合上後應雲歸夾了一塊半生牛肉細細咀嚼後咽下,擡眼說:“我不會讓他去冒那個險,所以和他約定好了。”
“我會盡我所能,讓他變得足夠強大。”
嚴緻沅垂眼:“這算什麼?告白後的承諾?”
“是,但他的憂慮和痛苦不會因為一段潛在關系的改變,或是一個口頭的約定就消失,所以未來會不會驚動健康咨詢處還要看我能否很好地兌現我的承諾。”應雲歸用氣泡水漱口,“但是我暫時受本部那邊限制,所以來找你幫忙。”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做到的。我想你好像也不缺什麼,所以作為回報,我以我個人名義答應為你做三件事,無論什麼事。”嚴緻沅一怔,心裡清楚這個分量有多重,同時也驚訝于應雲歸會為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
“權限,我可以作為擔保人替他申請,但是實驗資源不是那麼好拿到的,我隻能盡量。”
“無妨,等我回來以後自有辦法。”應雲歸舉起酒杯,契約就此定下。
離開餐廳後,嚴緻沅順道去了一趟裝備部,而應雲歸則心情不錯地打包了些點心回了7棟16樓。他進門的時候時有塵正在套床單,聽到動靜伸頭出來看:“回來了?”
應雲歸呲牙一笑:“你是在幫我收拾房間嗎?”他這樣一提,時有塵才突然意識到以兩人現在的關系這麼做可能有些暧昧,于是解釋道:“是為了感謝你出面找嚴緻沅幫忙。”其實他下午主動提過要一起,不過被應雲歸以“你被協會監控到會有麻煩但我不會”為由拒絕了。
“哦,感謝啊。”應雲歸忍着笑意換了拖鞋走到客廳,把打包回來的點心拿出來在茶幾上擺好,然後看了眼電視屏上暫停的畫面問從客房走出來的時有塵,“在看曆屆協會會長介紹?”
“嗯,想看看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時有塵去廚房洗了個手,順道拿了兩雙碗筷,“以前這些内容不在我們的學習範圍。”他說的自然是沒覺醒前還隻是個普通民衆的時候。
“他們參與任務的頻率和強度遠超我的想象,而且多數都是對社會或者異能界影響極為重大的事件。”時有塵夾了塊糯米方糕放入口中,黏膩的口感讓他說話都變得有些含糊,“像新曆62到67年的‘基因’重組計劃,新曆100年的‘健全行動’,還有117年的‘清剿計劃’這些事件都有某一任會長參與的記錄,有些甚至是好幾任。”
應雲歸倒是沒動筷,他剛才氣泡水喝多了肚子脹得很。“倒不如說以前秩序還在摸索的階段,但凡有異能者的地方就有動亂,協會當時沒什麼吸引人的東西,就用‘會長’這個名号來讓他們服從管理,所以相對的大事件的獎勵積分就高得離譜。”
“正常異能者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不甘屈居人下的,最高的地位就擺在那兒,久而久之大家就同屬一個管理體系了,弱者聽從強者,強者管理弱者。”
“不過也虧得會長由積分榜第一順位繼承的規矩是最初就定下的,要不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應雲歸在時有塵旁邊隔了半個人的位置坐下,揉了揉胃,“你應該知道‘基因’是在61年以後絕迹的吧。”
時有塵正咽下第二塊方糕,聞言臉頰鼓囊着點點頭:“嗯,覺醒那天陳不沉說過。”
應雲歸眸色晦暗下來:“其實準确的來說,最後一例接觸‘基因’病毒覺醒的異能者是在61年的一次大範圍疫病裡,那次疫病受害者遠超預計,最後活下來的大多也都落了終生殘疾,在那以後就再也沒有檢測到‘基因’這種病毒了。”
“我知道得這麼清楚,正是因為那個異能者,是應家的一位先輩。”
時有塵突然被噎了一下,應雲歸急忙給他倒了杯牛乳茶,緩過來後的時有塵放下筷子問:“但是林周擇之前跟我說,你們這種異能世家,家族裡的所有人都是異能者,而且都是血統傳承的。”
“所以那位先輩的情況很特殊,他确實是出生的時候就覺醒了異能,隻不過也正好是在疫病爆發的時候出生的。因為那以後很久沒有出現新的異能者了,所以協會對他做了檢測,發現他的能量中有‘基因’的反應。”
“再後來就是隔了一段時間以後,世界各地開始出現了新的非新生兒異能者,可是‘基因’反應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今天。後面的你就知道了,現在的異能界隻有‘血脈傳承’的天賦異能者和‘突然覺醒’的自然異能者,我是前者,你是後者。”
時有塵疑惑道:“那以前感染‘基因’覺醒的本質上不也是‘自然異能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