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完全深了,整座古堡似乎沉睡了下來,外界聽不到一點響動。
中心塔最高處的教堂大門被拉開,潘瑟拉長袍加身,領着幾人走了進來。“去第一排坐下。”她又高傲地轉頭命令那巨虎化型後的壯碩男人道,“守着門,别讓無關的人進來。”然後身姿搖曳着走到讀經台邊,優雅地一個轉身,向第一排規規矩矩坐着的三人張開了雙臂。
“再次祝賀你們成為選召者,在儀式正式開始之前,我将帶你們領略神的力量。”她魅惑一笑,蛇尾從墜地的長袍底下探出,随着她誇張的手上動作左右擺動着。“他們說現在人類是世界上最高等的生物,但如今早已是異能者的時代,在異能者的面前,就算是自然,也不再是不可戰勝的東西。”
教堂牆上的玻璃彩窗在這時全部亮起,流光四溢之下是潘瑟拉逐漸朦胧的聲音:“神給了我們跨越等級的資格,隻有在同類戰鬥中站到最後的人,才能擁有他賦予的更高等的能力。從此以後,你們将成為領導者,統治者,外面所有那些失敗的人都将為你們驅使。”
“我們會一起成為新世界的信徒,在神的帶領下獲得永生。”潘瑟拉唇角開裂,吐出一截蛇信子,金色豎瞳盯着三人,“現在走上前來,來到這兒,接受你們全新的生命。”
這時教堂的大門突然開啟,清脆的鞋跟觸地的聲音自遠處而來,潘瑟拉毫不意外地看向來人,有些嗔怪道:“你來得有些遲了,庫裡斯坦。”來者身量颀長,黑發如瀑般散落在雙肩,他有着一張深邃的面龐,此刻正雙眼幽幽地注視着半獸化了的潘瑟拉。
“儀式要暫停了。”庫裡斯坦玩味地看着潘瑟拉開始變得扭曲的臉,“這次有不該出現的人混進來了,我要帶他們下去檢查。”聞言潘瑟拉的眼神瞬間陰狠狠地掃向還老老實實坐着的三人,擺動了兩下腰肢遊近了些,半眯眼深深嗅了下氣味,然後向庫裡斯坦投去懷疑的目光。“你什麼意思?”她感知到的氣息與先前在鬥獸場的毫無分别。
“有‘那裡’的人混進來了,還不止一個。潘瑟拉閣下,族長給了你這麼大的權力,你卻沒為她辦好這件事啊。”庫裡斯坦悠哉地從袖口取出一把短匕,握着黑金雕文的一端抽出匕身,那尖端泛着絲絲寒光。
下一瞬間,匕首和蛇尾同時掃向首排的三人,而其中兩人閃身躲過了突襲,被紮中又甩飛到牆上的,赫然是黑發的少年。
“時有塵!”裴谳白卻沒有給那牆上扭曲的身影一個眼神,反倒是沖着門口大喊,“動手!”原本聽從潘瑟拉指令守在門邊的那個壯碩男人猛地向外沖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了潘瑟拉和庫裡斯坦的視線裡。
牆上的瘦弱身形變了,須臾之間成了剛才竄出去的那個健碩模樣,隻是此刻他胸膛正中插着的匕首和以一種詭異角度歪曲着的腦袋,無不昭示着這個鮮活生命已經逝去。
真正的時有塵頂着那副虎一般的身軀向下奔跑,在飛奔入地下一層的關押室後現出了原本的身形。他粗暴地掏出鑰匙打開鐵索門沖裡面烏泱泱的人群喊了聲:“跑!”
頃刻間人潮向外湧動,所有破落的敗者們狂亂地尋求生路。
待到擁擠的人群散去以後,從裡面緩步走出來的兩人頗有閑情逸緻地打理了下自己的衣物,對神色莫名的時有塵說道:“辛苦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們吧。”竟然是先前三人組中在鬥獸場亂鬥時力竭倒地的那兩個男人。
時有塵無暇去思考更多,就被其中一人抓住了手腕跑了起來。“别的事等出去以後裴先生會和你解釋,現在先離開這裡吧。”三人來到地面之上,就見個子稍高一些的那人突然閉目,口中念起了什麼,他額頭漸漸浮現了一個紋樣,隻是周圍太過昏暗反倒看不真切。
緊接着便是古堡内外嘈雜四起,飛禽走獸的吼叫聲此起彼伏,地動山搖般湧入時有塵的耳廓。旁邊的人粗略地環視了一圈周圍,又把目光投向了塔頂最高處,“你現在就離開這座城堡,向外跑,離得越遠越好。”留下這句話後兩人就轉身回了主塔内。
時有塵獨自立在黑暗之中,想到裴谳白先前的種種行為,不知怎的有些怅然若失。“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教堂内的戰鬥正值白熱化。裴谳白猛地掀桌,擋下了潘瑟拉又一次襲來的蛇尾,他迅速瞄了眼不遠處正在貼身近戰的兩人,矮身側翻滾到了另一排座椅後,沖那方向喊了一聲:“送我到牆邊!”
潘瑟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裴谳白的身影消失在了視野裡。她左顧右盼之下終于看到癱軟在牆邊的屍體旁出現了那個白發身影,他正蹲下身用力拔出插在那兒的匕首,手腕一甩,将上面殘留的部分還未開始凝結的血液在牆上甩出點點痕迹。
裴谳白有些嫌惡地看了眼匕身上的血迹,反手一轉握緊了匕柄,猛地朝前方沖了過去。潘瑟拉見他手持利器,一瞬間有些本能的瑟縮,甩着尾巴往邊上躲了下。然而裴谳白并沒有直沖她而去,反倒是徑直沖向了讀經台,另一隻手抓住了那台上擺放着的燃燒的火燭。
在潘瑟拉詫異又驚懼的眼神中,裴谳白的雙手一合,匕首和蠟燭融為了一把通身燃火的利劍。
另一邊貼身近戰的兩人你來我往地試探着過招,庫裡斯坦的長發逐漸變得淩亂,他的心情愈發的不佳,竟連裝也不屑得裝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潘瑟拉就抽身向外跑去。剛收回拳的男人一愣,被他這個中途落跑的行為整得無語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