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雲歸看了會兒夜空,重又閉上眼說:“他就是赫蘭夫婦唯一的孩子,赫獻。”
嚴緻沅望向赫獻消失的那個隔間,語氣意味不明:“他就是赫獻啊。”
赫蘭夫婦的那件事發生在新曆163年,彼時應雲歸和嚴緻沅都已經是正式參與任務的協會登錄異能者,而時有塵還是一個半大的普通小孩,對這個圈子裡的事迹自然沒有那麼了解,所以現在對于應雲歸這樣的介紹,他也感覺不到什麼。
這時智能管家端着盤子過來了,是先前應雲歸點的單。
應雲歸大口灌下濃厚的生普洱茶說:“等赫獻出來,我們就要讨論一下那件事了,今晚指不定什麼時候能睡,喝點提提神吧。”
另一邊,昏暗的隔間内沒有開燈,赫獻跪坐在蒲團上,面前是一幅雪山圖,圖上岩崖逶迤,山巒延綿,和9區與10區交界的那處相似無二。
這個隔間大約隻有七八個平米,唯一的一扇窗在右側牆壁的最上端,扁窄的一個口子,透進幾縷清冷月光,正好灑在雪山圖的邊緣。
赫獻隻靜靜地望着雪山圖,也不出聲。
這是他每天回家都要做的第一件事——在這個幽暗的空間,在這幅圖前,把自己一天的經曆回溯一遍。這幅圖是他花了近一年時間,自己一腳一腳丈量過這一寸山脈的土地,想盡辦法登上每一座頂峰後,親手畫下的。
在獲得這座莊園所有權的那一天,他就把畫挂在了這裡,并對協會提了兩個要求——
第一,莊園内的建築要重新裝修。
第二,他要一輛任務車的終身使用權。
而協會對他這種合理的要求無有不從,一直以來都為他提供最好的資源,并且在他成年的那天讓他任選了一個部長職位。
赫獻當時笑眯眯地挑了裝備部部長一職并聲稱“我不過是個沒什麼能力的、靠父母功勞混飯吃的草包罷了,協會對我照顧至此我已經不勝感激了”。
他是協會總部認同的唯一一個未達5級的部長,為了彌補等級上的不足,協會還特意為他修改了檔案上的異能信息。
十三個區獨一無二的異能:恩賜。
“去他媽的恩賜。”拿到新檔案的那天,赫獻就像現在一樣跪坐在畫前,直截了當地罵道,随機又喃喃,“這破地方,你們當初是怎麼待得住的啊。”那時候他望着圖出神還會流幾滴眼淚,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後也就不會了。
後來他就是成天樂呵呵的,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誰都能和他唠上兩句,典型的自來熟。協會裡知情的人看他是憐愛或同情,不知情的看他是尊敬和憧憬,可是這麼多年來,能夠不提前報備就進入這個莊園的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就隻有一個應雲歸了。
赫獻回想完了一天的曆程,沖雪山圖磕了個頭,起身理了理衣角出去了。
客廳裡三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智能管家在一旁為他們添茶。
赫獻笑了:“早知道我該把他改造成女性外表,你們那兒叫什麼來着?紅衣添茶?”
“......”應雲歸白了他一眼,“那叫紅袖添香,智障。”
赫獻“嘿嘿”着走近,在時有塵旁邊一點的位置坐下,招呼管家:“路易斯,添香。”時有塵借端茶之際不着痕迹地往左邊挪了挪。
應雲歸:“怎麼又換了?我記得上次不還叫什麼...大衛?”
赫獻酌了一口“路易斯”反應了一秒後為他倒的茶:“那個早分了,路易斯都是上一任了。”然後清了清嗓子。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赫獻,今年23歲,9區人士,身高188.72。”
他絲毫不提異能方面的信息,應雲歸心知肚明,但還是開口:“赫獻,我們是為3區的事來的。”
赫獻對上他銳利雙眼,沉默半晌終于認輸似的:“好吧,編号6972,4級‘恩賜’異能者,9區協會分部裝備部部長。”他懶懶地說完後嘴角就耷拉了下去,似乎承認自己的異能者身份是件非常不齒的事情。
不管是“恩賜”這個異能名稱,還是部長這個職位,都讓時有塵心生疑惑,隻是出于禮貌沒有表露出來。
嚴緻沅是知道實情的,坦然道:“幸會,嚴緻沅,編号6474,6級水系,8區分部信息部部長。”
時有塵迎上赫獻求知的目光淡淡道:“編号8463,3級愈合,時有塵。”果不其然看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解,别過視線補充說,“我是後天覺醒的。”
赫獻笑容燦爛:“哇,我竟然能見到超稀有的自然覺醒者,好榮幸。”
他遠遠地看見時有塵的第一眼,隻是驚豔于外貌,此刻靠近了觀察,又覺得對方身上的氣質格外吸引人。側面看去頭骨飽滿、眉骨和鼻梁美得相得益彰,睫毛不算卷翹但又長又密,卻依然蓋不住底下生輝瞳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