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世界上一共十三個區,每個區的人都不是單一的種族,在曆史的變遷中民族混雜,在一個地方住着世界各地來的人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所以電梯停下,門開,看到門口站着的綠眼睛男生時,時有塵也不覺得有多意外。反倒是應雲歸,擡頭确認了一下到達的樓層,是“27”沒錯,然後又看了看那男生,才走了出去。
一層兩戶的格局,“27A”和“27B”隔着一條走廊遙遙相望。
應雲歸開門,時有塵鬼使神差地回了個頭,看到那男生的背影,才發現他不僅眼睛是綠的,甚至連頭發都泛着青色。
“我來10區就會住在這裡,定期有人打掃,東西都是準備好的。”應雲歸開了燈,走到敞開式廚房開始燒水。
時有塵把包放下,似乎是覺得屋子裡有些安靜,他打開了特大的電視顯示屏。自動連接的頻道是他看不懂的名字,主持人說着他聽不懂的語言。這一瞬間,時有塵才有了腳踩着一片異土的實感,他長久以來緊繃着的弦終于放松了一點。
應雲歸等着水開,取下旁邊鈎子上挂着的圍裙,邊熟練地給自己系上邊問:“晚飯想吃什麼?”
時有塵下意識回答:“我不餓,随便吧。”然後愣愣地看着廚房忙活的高大身影,不敢置信問道,“你...會做飯?”
應雲歸得意洋洋地笑了,右手撐着冰箱門,左手向後一攏圍裙,收緊後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以一個放蕩不羁的姿勢說道:“我什麼都會。”
“......”時有塵不再說話,轉回身去,在主持人柔和的聲音和動靜并不大的做飯聲中,仰着頭緩緩閉上了眼。
應雲歸沒有刻意去控制音量,他烹饪的手法和外表完全不符,手上動作細緻、安靜,像林間的小溪汩汩流淌,水到渠成。
窗外疏星點點,遠遠地綴在深藍夜幕之上。夜空下的城市靜谧無風,無聲地歡迎着所有來客。時有塵半夢半醒間,隐約聽到了幾句“...登山的裝備...”“...少煩人約會...”之類的話。
他再醒來時,電視還開着,隻是換成了另一個他看不懂的頻道和聽不懂的主持人。應雲歸正好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對上那雙迷蒙雙眼,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我...剛看你還睡着,就先去洗了個澡。”應雲歸說,“湯應該好了,起來吃飯吧。”
鮮香陣陣飄來,喚醒了時有塵沉睡的胃。他這才注意到應雲歸的發尾仍滴着水,脖子上搭着一條毛巾。“辛苦你了,我去洗個臉。”他從沙發上起身,揉着臉走進了衛生間。
浴室内水汽彌漫,開着循環風,和溫熱的水流一起帶走了時有塵剩下的一點點倦意。他濕着臉,用手掌狠狠擦了幾下朦胧的鏡面,像置身虛幻之中,分不太清自己這樣走進另一個男人剛使用過的地方,是不是有點超出普通同事的範疇了,明明這麼大的公寓,一看就不止一個衛生間......
又用雙手掬了把水拍到臉上,沾濕了額發和眼睫,水珠在燈下像鑽石般璀璨。
時有塵走出衛生間時,應雲歸正把湯盅放到餐桌上,菌菇湯的鮮味直撲鼻腔,又有冷茶湯飯的清甜混入其中。
“有點晚了,所以我随便做了點易消化的,不餓也吃點吧。”應雲歸見他出來,取下圍裙挂了回去,沖了沖手走到餐桌邊坐下。
時有塵在對面坐下,手上動作,舀了一勺茶飯含入嘴中,茶香清冽米飯微甜,一嘗就知道原料極好。又盛了一碗菌菇湯,口感濃郁汁水鮮美。這根本不是随便做就能完成的一頓飯。
“謝謝。”他說。
應雲歸樂了,好笑地問:“謝什麼?謝我給你做飯?還是謝我陪你來10區?”
“都有吧。”
他承認自己來10區并不隻是簡簡單單的為了看雪山,應雲歸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在嚴緻沅辦公室的時候就壓根沒信他地那套說辭,卻還是執意跟着自己來了。
應雲歸咀嚼完,咽下一口飯,說:“我信你想看雪山,但我也信你不止想看雪山。你挑10區多半是為了什麼别的緣由,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
他端起湯碗喝了一口,繼續道:“不過你就算有别的目的,也得等到我們雪山回來再去做,對嗎?”
時有塵輕輕地笑了一聲,他知道應雲歸根本不是什麼笨蛋,而對方這樣一番話又着實,太為自己考慮了,于是他坦然道:“那就先看雪山,再看看人間吧。等一切結束,我們再一起去10區分部送文件。”
應雲歸挑眉:“看來某人守則背得不太熟啊。”
永遠優先完成協會派發任務。這樣直接地說“等一切結束再去完成任務”,真是個——大膽的美人。
時有塵看着他,學他挑眉:“那麼背得熟的人,打算怎麼做?”
“啊,我記性不太好,那種東西早就忘了。”應雲歸回望過去,眼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