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學習音樂的老師,當年因現場發作恐慌導緻暈倒,哪怕在退圈數十年後說起仍然渾身顫抖,終身抑郁,最終在四十歲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陸聞揉着額頭說,“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再遭遇這種事情。”
“況且,關于一幕的事情,他無論如何都需要緩一緩。”陸聞垂下眼。
提起詹一幕,陳時初眼圈也略微泛紅,“我們的合同都隻剩下幾個月了,到時候可以順理成章地解散。”
“然後呢?将解散的一切原因歸于他的身上嗎?”陸聞的聲音像刀子般鋒利。
“不。”陳時初撩了把頭發,他的眉眼帶着一股銳氣,“解散後就可以順理成章買下這塊招牌了。”
陳時初走後,陸聞獨自在冰冷的會議室坐了一整夜,盯着桌子上放着的兩張泛着金光的銀行卡。
直到窗外升起光線,空無一人的道路填充源源不斷的車流。季祝業昂首挺胸地走進公司,才看到暗着的會議室中間坐着的陸聞。
陸聞疲倦而平靜,“開個價吧。”
季祝業早就知道他的來意了,冷笑一聲,“你知道Preview-P這個名字值多少錢嗎?”
“一個将要解散的團,看在這麼多年辛苦的份上,現在讓你開價。”陸聞緩慢地說,“還是你覺得解散後更能拿捏我了?”
秦遇提前解約,Preview-P解散,他的情況不能再拖了,不能冒着讓他在舞台上失聲的風險。
“現在,想好打算要多少了嗎?”陸聞擡了擡眉梢,又問了一遍。
***
五天後,演唱會最後一次彩排現場。
陳時初因堵車晚到,等候室的氣氛劍拔弩張。具體來說,是秦遇在單方面發火。
“你連你的本職工作都忘了嗎?”陸聞冷漠地說,“你想當一個一輩子都有舞台污點的歌手?”
“為什麼要拿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威脅我?”秦遇對這件事十分敏感,他語速逐漸加快,“你也是,醫生也是,我父母也是這樣,為什麼你們都不願意相信我,明明我對我自己的狀況最清楚。”
“明明從洛杉矶回來開始就有症狀,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我隻是想要等到結束後再說而已。”
陸聞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交叉放在膝蓋,認真地看着他,“你認為經過一幕的事情,我能放任這種無法确定的危機存在嗎?”
“所以詹一幕的死對你根本就無關緊要?”秦遇聲音悲涼,“你甚至連一個紀念舞台都不願為他留下,你不覺得你很冷血嗎?”
雙方沉默良久。
“做個交換吧,陸聞。”秦遇站起身來,身影籠罩住坐在沙發的陸聞,他低頭盯着他,說道,“我提前解約,解散的風波我可以通過直播解釋是因為我生病,但是我要參加最後一場演唱會。”
“我們一起完成最後一場演唱會後,我可以立刻開直播。”秦遇嘲諷地扯了扯嘴角,“這麼好的甩鍋的機會,不會不接受吧隊長?”
陸聞看着他,危險地眯了眯眼,“直播就免了,演唱會結束後立即飛去美國治療。”
“是的,陸聞,但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秦遇眼神對上他毫不閃躲,“我會讓你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陸聞的回答是——扔給了一份提前解約的合同印件。
演唱會如約進行,前往的粉絲紛紛帶着詹一幕的燈牌和應援扇子,放眼望去,大片的星星圍繞着他的頭像,照片是一個月前拍的,他笑靥盈盈地對着照相機,留下可以留作紀念的時間最近的圖片。
秦遇如他所說的撐住了全場,每一個音節都完美無缺。唯一無法繼續的時候,是最後大合唱,他哭得渾身顫抖唱不成句,全靠全場的粉絲和音哭着唱完。謝幕的時候,陸聞和陳時初和他緊緊地挨在一起,好像之前的争吵從未發生過。
他伸出手,捉住天空灑落的一張小小的紙片,紙片調皮地繞過他的禁锢,環繞了手背一周,逐漸遠去,消失在視線。
三天後。
洛杉矶下午4點,秦遇在手術同意後熟練簽下自己的名字,他戴上麻醉面罩,閉上雙眼等待。
與此同時——
北京時間上午8點整,Preview-P記者招待會開啟,陸聞站在無數閃光燈面前,宣布團隊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