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四樓全是各種各樣的練習室,為了确保大家能快速進入狀态,這一層樓都保留了練舞、錄音、練歌房等一系列方便快捷的設備,而走廊的盡頭是Preview- P專屬的練舞室。
“你最近壓力這麼大嗎?”詹一幕摸了摸鏡子前的音響,摸到一手滾燙。
他上午就已經和秦遇在這裡待了很久,中午吃過飯後去休息了一下,下午再進來的時候還能看到這人。和上午相比,下午的秦遇簡直被汗水濕透了,詹一幕瞬間明白了,他中午其實根本就沒有休息。
音響剛被關掉,秦遇就立刻順勢癱倒在地闆上。他其實早就累壞了,這列歌單都是激烈的舞曲,他一直撐着一股勁兒随着音樂才沒倒下,也想看看自己在體力極限還能堅持多久。
等音樂消失的時候,自然沒了支撐的動力,現在躺在地上隻剩下喘氣。
詹一幕走上前,丢給他幹淨的擦汗毛巾,又從角落裡拿出一瓶水,伸出右手想要幫他擰開,擰了半天沒能成功。
秦遇的頭還埋在毛巾裡,手跟長了眼睛似的,從下面嗖地伸出來,從詹一幕手中抽走水瓶,擰了一下就遞還給他。
詹一幕愣了一下,忍着笑又扔進他懷裡,砸得秦遇一下子抱住水就一個仰卧坐了起來。
“你的手又開始了?”他咕咚咕咚一口喝掉半瓶。
“是啊,老毛病了。”詹一幕笑了笑,又指了指肩膀和腰,“跳舞嘛,受傷很正常。”
秦遇深有同感,從最初的新人狀态開始,精力會被各種意外打斷,如果舞蹈不夠新人時期激烈,就會有人點評你們飄了開始劃水了。
詹一幕的老毛病就是新人時期經常單手後空翻造成的經常性脫臼,秦遇早期本也是屬于舞蹈偏向,但随着後來越長越高,詹一幕做起來是白鶴飛舞,他做起來像大鵬展翅。是一些柔軟的輕功動作就這麼逐漸架在了詹一幕身上,尤其是演唱會上吊威亞的高空動作。
習慣性脫臼也是因為沒好全就又造成脫臼導緻的,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出現了手抖麻痹的症狀,去醫院仔仔細細離三圈外三圈檢查了一整遍,又挑着非專輯發布時間和非演唱會時間,才約着做完了手術。即便如此,也有半年的恢複期,一旦累到還是會手部肌肉無力,連瓶水都擰不開。
大概是最近又累到,隊裡幾人為了讓詹一幕少用右手,随手擰開瓶蓋遞給他已經成為條件反射的習慣。
“注意身體。”一旦開始感慨,大家除了說一些幹巴巴的安慰的話,也無法将傷痛轉移到自己身上,秦遇自從醫院拿到診斷單後,對詹一幕的堅強更是有了同感,身體健康真是太重要了,他突然感受到力不從心。
“我們出道五年了吧,跳舞的傷病嚴重到讓我開始擔心,如果有一天我因為傷病無法完成像之前那樣的舞台了,是不是大家都會失望。”詹一幕也不是愛抱怨的人,秦遇和他年紀相仿,前一日的話他也聽到了心裡,練習生時期就拼命向上爬的人,怎麼會有甘願随波逐流地就那樣過生活的人?
他想聽一聽他的建議,關于轉型的建議。
“我也經常有這種想法。”秦遇罕見地沒有拍着他安慰,“每個團隊都會有那麼一天,我祈禱我們會慢一些。”
“雖然說到八十歲也想跳舞,但我真的不願讓粉絲失望,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一日不如一日的自己吧。我真的很貪心,想要留下一些東西,一些哪怕我死了依舊有人懷念我的東西,那些永久流傳,不衰不敗的東西。”
當演員也不是沒有想過,團隊活動時期無法進組拍戲,一切以團隊活動為主,于是這條路從根源上就結束了,讓團隊為他讓步,他做不出來。
“我也到了要思考轉型的年紀了啊……”詹一幕苦笑道,他坐起來伸展了一下雙臂,挺直腰發出一陣呻吟聲。
秦遇熟練地揭開膏藥,掀開詹一幕的衣擺就往腰上貼。他面上不顯,對詹一幕的話還是很有認同感。
其實他能這樣想倒不例外,他們都是走一步看數步的人,娛樂圈更新變換快,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人流行在哪裡。隊裡一共四人,兩個病殘。秦遇他自己的嗓子還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情況,以後的Preview-P的未來又要怎麼走……
他們的思慮都一樣,因為太過在意,反而手足無措。
秦遇低頭,汗水順着他鋒利的下颌劃過,又滴落在地闆,他看着地闆影影綽綽的倒影,突然冒出一句話,“一幕,你想要寫歌嗎?”
淩晨2點的詹一幕睡不着,秦遇那句“我不想就那樣生活”頻頻反複出現在他的耳邊,戳他的心窩子。下一個場面就是他垂着腦袋,可憐兮兮地問,“你想要寫歌嗎?”
好像……也不是不行。
詹一幕又翻了個身,黑暗的房間裡的閃出一道微弱的光線,有細碎的動靜發出,那是詹一幕眯着眼睛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