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即使是休息期,陸聞還在寫歌和調演唱會版本的曲子。
“吃飯了嗎?”
“沒呢。”
“我給你帶?”
經常創作的人都知道,有些東西一旦上手便無法脫身,秦遇沒有自己的工作室,賴在陸聞這裡,死說活說要自己混演唱會Remix。陸聞晚上還有别的事拗不過他,便把鑰匙丢給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遇,你今晚回來嗎?”詹一幕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今晚嗎?可能要晚點……”秦遇看了看腕表,現在是晚上十點鐘,“我在陸哥工作室呢。”
“這樣啊……”
“你要不要也過來?”
“沒事。”詹一幕的聲音有些低落,“我不想出門。”
“那我盡量早點回去。”秦遇答應他。
盡量,盡量,沒想到忙到淩晨兩三點。他實在是太困了,栽倒在工作室的沙發上,等他被手機的振動吵醒的時候,身上還被披上一件陸聞的外套。
他揉着眼睛按了下手機,鎖屏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未接來電,陌生的,熟人的,打得最多的是經紀人的挂在最上方。
秦遇正一頭霧水的時候,經紀人的電話又打進來了,他接通後,明顯感覺到經紀人松了一口氣,“怎麼了哥?”
“你在哪?”經紀人大哥身邊聲音極其嘈雜,亂糟糟地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秦遇半晌沒聽清,他又大聲重複了一遍,“你在哪?”
“我在工作室呢。”
“你待在那兒不要出門,我等下讓司機去接你。”經紀人囑咐他,“誰打電話都不要接,誰都不行!”
“怎麼了這是?”秦遇滑動手指,現在還有打進來的電話,他一邊挂掉一邊問。
“一幕昨晚自殺了……”
轟一下,秦遇以為自己是耳鳴了,經紀人後續又囑咐了什麼都通通聽不到。
“你說什麼?”他問了一遍又一遍,即使這時候他什麼也聽見,“你在說什麼?”
——“今晚能回來嗎?”
——“我盡量早點回去。”
回去!回去!
我要回去!
我答應了詹一幕我要回去!
秦遇一把推開工作室樓下的大門,周圍等待的記者看到他出來立刻一窩蜂地全湧了上來,到處都是閃光燈和咔嚓咔嚓的相機快門的聲音,照得他睜不開眼。
他的周圍被圍得密不透風,所有人都在擠壓他的空間,他感覺胸腔要炸開了,呼吸開始變得不順,熬夜整晚的頭開始疼痛欲裂。
人,全是人,他的肉眼所及之處全都是人。
他已經分辨不出圍繞着他的記者們的表情,隻覺得猙獰得像是發生了什麼糾紛,閃光燈打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機械的聲音像是在面無表情地喝彩。
忽然人群外有車後輪擦地的尖銳的聲音,像指甲刮起黑闆令人難以忍受,緊接着發動機發出駭人的轟鳴聲。
記者們雖然怕頭條跑,但更怕死一些,又人擠着人後退湧了回去。
是Tenn開着他高調的超跑來救他!趁着記者們瘋狂後退反應過來又瘋狂湧上的短暫時間,陸聞下車飛奔到被圍繞的中心,一把抱起身體已經發軟快要倒在地上的秦遇,護着他的頭塞回車裡。
“喂喂!兩個人在副駕駛可是違反交規的!”Tenn迅速鎖上車門,把三人關在車裡,那些記者已經迅速圍堵起這輛車來,他嘴裡嚷嚷着,“保姆車怎麼還沒來啊!”
隻是他們這時候都明白,哪怕是開航空母艦來,都晚了。
“失血過多,送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醫生對他們說,“節哀。”
秦遇撲通一聲跪下,失聲痛哭。
詹一幕,生于花開之時,落于秋冬之際。
至此,在這個或許并不算好的世界,生活了二十三年的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