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為四合院結構,葉善為省時間打算直穿中庭梅園過去,卻迎面撞上一個晦氣的家夥。
葉善愉悅的心情刹那消散,闆着臉目不斜視,準備跟倒黴玩意擦肩而過。
“你怎麼也在這?”陸轅伸手攔他。
葉善斜乜:“你開的店?管那麼多?”
“店确實不是我開的,但我知道這裡的消費水準。”陸轅清楚葉善給克扣零花錢的處境,嗤笑:“你絕對吃不起,說你是來打工的我還信。”
頓了頓,他鄙夷:“你不會是早就攀上哪個金主了吧?害怕得罪那位金主,所以才在我面前裝清高?”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他先前從沒往這方面調查過。
葉善感覺胃部泛起一陣惡心,腳微微擡起,就想踹過去。
陸轅早有防備,猛地退後幾步,揚起下巴:“我聽說你最近都在模仿昀明啊?東施效颦的學人精,昀明溫和高尚的品格你是一點都沒學到,光顧着模仿穿着有什麼用呢?
“我跟昀明從小一起長大,你那麼喜歡學他,不如沖我跪下磕幾個響頭,哄我高興了還能教教你。”
葉善遺憾放松腿部肌肉,認真考慮起要不要真去學個跆拳道或者啥的,下次直接硬剛傻逼也不怕。
“還有你上次居然騙我,昀明親口承認,從沒覺得和我交流是在虛與委蛇,更不覺得煩躁。”陸轅語氣陰沉,“嘴裡沒有一句實話的騙子,是會給撞死的。”
葉善凝視表情高傲、拿鼻孔瞧自己的陸轅。
——真讨厭啊。
他勢必,要把陸轅高揚的下巴摁進地裡。
“你也講了,昀明性格溫和,面對當事人的焦急追問,哪裡會忍心說實話再給你造成打擊呢?”他淡定回擊。
陸轅表情一僵。
他上次問此事時,因為太過在意,所以語氣确實非常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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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内,蘇京慈望着葉善剛剛所坐的位置,耳畔似乎又度響起那道清亮的嗓音,以及少年那句沖破層層心房的“我喜歡你”。
他不是沒有意識到的——
面對葉善時,他便如身處凜冬急需毛衣包裹、溫暖的旅人,明明每一下接觸都覺得指尖有靜電閃爍,疼,卻總情不自禁地一次次接近。
他幻想着毛衣的溫度,連指尖的靜電似乎都隻留下酥酥麻麻的癢意,那點疼痛更是無從記起。
金頂山那群同學玩鬧訴述的“一見鐘情”,是對的、真的。
但絕非葉善對他一見傾心。
而是,他對葉善一見鐘情。
蘇京慈一直對和葉善的初次見面,記憶猶新,也因此,将葉善彼時不加掩飾的厭惡眼神,刻入骨髓。
他得罪過的人數不勝數,即使有人偷偷告知他,誰從國外請小鬼要對他下咒都半點不懼,更無所謂,甚至饒有興緻地靜候對方能鬧出什麼駭人聽聞的動靜。
可是,就在記憶中,那個充斥着驕陽與錦簇花團的下午,他非常想立即了解清楚,自己哪裡招惹過那位明媚的少年?
然而,孤高驕傲如他,又怎麼可能當真去查?
這會讓他在一切還沒開始,便注定,要低這位明顯小他許多歲的少年幾等。
生意場中、談判桌上,最忌諱此事。
蘇京慈絕不允許自己落入被動境地。
但之後的每一回再遇,他都無法保持理智,上次、這次、次次都毫不猶豫地主動靠近葉善、庇護葉善。
為此,蘇京慈找了許多自圓其說的借口。
現在卻不想再找了。
低葉善一等甚至幾等,都不丢人。
葉善——心上人,本就是踩在他心尖上的人。
蘇京慈幽黑如深海般的眸子蕩起漣漪,薄唇微揚,低頭喝了杯茶,開始細細謀劃。
盡管近期,葉善與他相處時防備降低了,可還是要先悄悄追求、慢慢試探,觀察葉善對此反不反感——
如果反感……
他握着手串盤,視線一轉,蓦然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形。
蘇京慈記得陸轅對葉善并不友好,起身正準備下樓,又蓦地想起,葉善明顯不願被陸轅知道,自己跟葉善認識。
他盤手串的動作無意識加快,扭頭啟唇,還沒叫服務員幫他下樓帶回葉善,便見少年動了。
葉善懶得再搭理陷入糾結的陸轅,留下一個“你品,你細品”的眼神,便任由人渣獨自破防,離開了。
結賬時,葉善提出AA。
蘇京慈婉拒了,“我有朋友想投資茶學領域,因為不好大張旗鼓找人了解前景,被他公司董事得知這事,所以要麻煩你幫他解答幾個疑惑,這頓飯當是他請。”
葉善:“行呀。”
倆人本打算前往江月台看葉公主,不料葉善突然收到一條微信。
蘇昀明:[你從金頂山回來了嗎?到天嘉商場逛逛?]
葉善唇角笑意微斂。
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事。”
“我送你?”蘇京慈戴好手串。
葉善感激:“謝謝,我自己打車就行。”
他本就擔心,陸轅會瞧見他與蘇京慈走到一塊。
蘇京慈盯了他片刻,“有事聯系我。”
而後,先行離去。
等葉善出包間時,恰巧陸轅摟着一位影星也在往外走。
“經理。”
陸轅喝得有點醉了,一手摸着影星的臉,雙眼緊盯葉善背影,問飯館負責人,“那人是從哪個包間出來的?誰跟他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