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煜太年輕了,年輕到許言都覺得他應該好好體驗一場順心順意的戀愛。
潘煜第一次做這麼重大的決定,力求留下個好的印象,還特意下載APP,裝模做樣地看了幾個影評。
媽的,暈字。
“選好了嗎?”許言暈碳,輕輕打了個哈欠。
潘煜胡亂點了個最近的場次:“嗯嗯。”
許言覺得自己對影片的接受度并不低,什麼科幻片、恐怖片、懸疑片、愛情片,甚至動畫片都可以,給足了潘煜挑選的空間。但他萬萬沒想到潘煜能選出個家庭倫理性質的離婚片。
許言不解、許言震驚、許言開始發困。
但卻全程都沒敢睡。
因為劇情實在動人,相當感人、催人淚下,以至于他能聽見自己前、後、左三個方向的哭聲,伴随着右側走廊上方的音響播出的劇中人的哭腔,立體環繞,持久不絕。
有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不是在影院,很怕自己一躺一閉眼的功夫,屋裡的人就能開席吃上飯。
畢竟沒收禮金,所以他撐着眼皮看到劇終。
直到影廳裡的燈光依次亮起,許言緩緩舒出一口氣,扯了下眼眶紅紅的高大卷毛,沒讓他留在座位上擋别人出入。
“許主任,”潘煜是真的好難過,“我想多多了。”
他是沒結婚,也沒孩子。但自從養了多多之後,遇上隻流浪貓,潘煜都走不動道。
本就是個心軟善良的性子,實在受不了這種太過傷感的劇情。
許言反應平淡,從潘煜兜裡摸出鑰匙:“走吧,我送你回去。”
潘煜重重點頭。
臨出影廳的時候,工作人員抱來鮮花和彩帶,許言才知道竟然還有人要在這求婚。
他隻知道有卧龍的地方必有鳳雛,但沒想到混血的卧龍也能引來純種的鳳雛。
許言很難不回頭看一眼鳳雛,鳳雛的求偶對象正是坐在自己後面的小姑娘,兩人全程抽噎聲都沒停過。
旁邊人都在起哄,說“Marry him”、“嫁給他”,而最愛熱鬧的小潘機長卻斂聲不言,隻靜靜看着。
鳳雛哭得稀裡嘩啦的:“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女孩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今天真的好難受。”
“我現在也好難受,”鳳雛更傷心了。
他把花放下,主動牽起了女孩的手:“那,那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求婚求到最後,花和彩帶都被人留在了座位上,兩主人公手牽着手走了。路過許言他們的時候,鳳雛還朝他們看了眼,分了一包糖。
“本來想着求婚之後分的,現在給你們吧。哥們,長長久久啊。”
許言不是個熱絡性子,下意識退了半步。潘煜就站在旁邊,自然接過,真摯道謝。
“謝謝,你們也是。”
鳳雛擺了下手,牽着女孩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
坐回車上,許言看潘煜還在認真研究手上的糖果,很是冷靜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潘煜,答應我件事。”
潘煜瞬間擡起視線,目光與他相對,鄭重颔首,表示自己在聽。
“不要想着在電影院求婚。”
潘煜身型一僵,有感覺自己被踹到。
“也不要把趙有名的話奉為圭臬。”許言看小卷毛至今微紅的眼眶,很難不牽扯别人,“他自己都沒什麼經驗。”
“哦,”潘煜乖乖點頭,片刻,虛心求教,“許主任,那你可以教我怎麼追人嗎?”
許言:“……”
——
答應讓小卷毛追人實在不是個明智的決定,潘煜就并不是個能藏得住事情的性子,追人追得坦坦蕩蕩。
人盡皆知潘煜正在追許言。
陳旭陽約許言出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跟潘機長在一起了。”
“嗯?”許言看潘煜停車,停了會兒才分心回答,“他說他在追我。”
“等下,”陳旭陽誇張地掏了掏耳朵,再次确認,“你剛說什麼?追還是睡?”
“……” 許言轉過目光,看他一眼,“别瞎說。”
“瞎說什麼?說你們兩個玩的花?戀愛都跟别人談的不一樣?”陳旭陽嗤了聲,“也不嫌折騰。”
潘煜長腿邁過兩層台階,站到許言身邊,偏頭問陳旭陽:“折騰什麼?”
“……”陳旭陽沒趙赫會說,吭哧了半天,才找到了詞,“愛情吧。”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扯淡,沒忍住笑了下。
“進去吧。”
趙赫在包間都等急了,電話催到許言手裡,他接着電話,先轉了身。
許言一動,潘煜的注意力緊跟着就被遷走,一步不落地跟在旁邊。随着腳步擺動,潘煜的手開始從許言的袖口下滑,落在許言的手背上,不動聲色地将其虛虛扣在掌心。
潘煜沒追過人,做事全憑本能。
許言耳邊挂着電話,潘煜湊近,遲鈍又小心地請教:“許主任,追人的時候是可以牽手吧。”
許言掃他一眼,沒做搭理。
潘煜自然理解為可以。于是,他的手由虛轉實,緊緊地握着許言的掌心,指尖都要不滿足地插在他的指縫中,與其十指緊握。
陳旭陽:“……”
他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
三個人走成兩排,陳旭陽不想讓自己通身發亮,壓着步子,逐漸與他們拉開距離,很快被後來的李山輕松追上。李山那個榔頭,還拿胳膊肘怼了下他。
“你看什麼呢?”
“前面那兩,” 陳旭陽呶嘴,示意李山看,“高個兒的那對。”
“我去,那不是許言麼?”李山先看見的其實是那頭卷毛,自然而然推斷出了旁邊人,“他兩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沒見識了吧,”陳旭陽拍着他肩膀,笑了下,“人沒在一起,普通朋友。”
李山也開始掏耳朵了:“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