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潘煜沒想到許言能給他送東西,機務顯然也很震驚,眼睛一個勁兒在潘煜跟南航機長身上巡視。
從聽見許言給他送東西,潘煜就亮着眼睛,看向南航機長:“謝謝!”
“...”陳旭陽東西都沒掏出來,平白先有了聲謝,也真不好再磨蹭,“接着。”
他從兜裡掏出許言托他轉交的鑰匙扣,隔空扔給潘煜。潘煜常打籃球,接的很流暢,抓着陳旭陽扔過來的鑰匙扣,緊緊攥在手裡。
鑰匙扣用個透明的塑料袋裝着,沒有任何logo,一個很常見的三重素色小環鑰匙圈,唯二的挂飾就是一小撮五彩斑斓的毛和一塊黑漆漆的小石頭。石頭還沒有個指甲刀長,也不寬,有點像海浪侵襲過沙灘留下的痕迹。
“許言讓我給你說‘以後别買了,掉毛’。”
“掉毛?”潘煜拆開袋子,用手摩擦那一小撮毛,越看越覺得眼熟,“...草泥馬的毛?”
“什麼草泥馬?”陳旭陽上下打量着他,“潘機長,外國友人也不能罵人。”
“我沒有罵人,也不是外國人。”潘煜向他展示自己的頭發,如過去很多次般認真,“我發色是黑色,皮膚是黃的,每天也要學習/.強..國攢積分,我們都是一樣的。”
“...”陳旭陽看他半天,而後轉頭笑了聲,“許言哪找的活寶。”
“嗯?”潘煜沒太聽清。
陳旭陽也沒解釋,随意地揮了下手:“我是陳旭陽,有時間一起吃飯。”
潘煜是個很注重約定的人,并沒有點頭很快,而是認真地看了眼陳旭陽。
“我聽說過你。”
“一樣,”陳旭陽笑,很爽朗,“久聞大名了,潘機長。”
7973雖然落地快,但從新鄭推出的時候晚點一個多小時。下午三點四十關的艙門,四點四十都還沒有推出滑行。
機坪管制翻來覆去都是:“流量控制,請稍等。”
褚荔都等沒了脾氣,時不時跟潘煜說兩句話,又低頭翻了翻群聊和朋友圈,突然呀了聲。
“今天鞏義上空好像落了個航空器。”
潘煜跟個剛得了玩具的小孩似的,捏着鑰匙扣不放:“航空器?”
“也可能不明物體,落地就爆了,好多人都拍到了。”褚荔歎口氣,“估計那一片空域都要先淨空,怪不得今天推出那麼慢。”
推出慢,不意味着飛機少,當天起落的飛機都是固定的。在更有限的空域内,空管的壓力隻會更大,尤其是這個點臨着晚高鋒。
落地的飛機隻會越來越密集。
潘煜搓着鑰匙扣上的那幾根毛,嘴唇都抿成了條直線,不再說話。
褚荔以為他着急,又催了下機坪。
機坪管制點了下航班号,也很努力了:“國航7973,可以推出開車,頭朝北,跑道12R。”
“頭朝北,跑到12R,國航7973。”
褚荔關了手機,操縱着飛機駛出停機位,聽機坪的指令滑行到跑道等待點,切換頻率,聯系塔台。
“塔台,下午好,國航7973,D4外。”
“國航7973,鄭州塔台,E3外先等待。”
“國航7973,進跑道等待,12R。”
“進跑道,12R,國航7973。”
“國航7973,地面風120,5米每秒,12R,可以起飛。”
“12R,120,5米每秒,可以起飛,國航7973。”
幾乎是在潘煜複述的瞬間,褚荔就已經開始加速。伴着引擎聲,飛機很快擡輪上天。
褚荔收回起落架,塔台在無線電裡呼他們。
“國航7973,聯系鄭州進近122.75。”塔台小姐姐聽出了潘煜的聲音,笑着道了聲,“起落順利,再見啦!”
“122.75,國航7973。”潘煜重複指令,很有禮貌,“塔台再見!”
接入進近頻率,潘煜也沒把握能遇到許言。他是擁有了一盒巧克力的富有者,每次飛行都是一場期待的盛宴,永遠會因為偶然而驚喜沸騰。
他想,他開始喜歡上了這裡,在這個意外又平常的下午,因為一場措不及防的相逢。
相逢本就浪漫,而上天唯愛浪漫。
“鄭州進近,下午好,國航7973,12R起飛,通過300米,聽你指揮了。”
“國航7973,”許言呼完航班号,連軸轉的腦子突然停了瞬,很淺的動了下嘴角,“鄭州進近,雷達看到了,上到1800,修正海壓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