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
給母親遷墳的事情不得不暫時擱置。
但姜嶼臣還是特意為此回了趟蘇栀老家那邊,負責辦事兒的人看到他都躲着走,實在撞上也隻搪塞他幾句。
無非是說這事不着急,讓他再等等,把心放寬點,挑個合适的日子再說這些。
全是些毫無意義的空話。
賓館裡。
姜嶼臣靠在床上,電腦裡的圖隻畫了一半,剩下的要等客戶那邊給反饋意見再繼續。
但他現在真沒加班的想法。
隻想抽煙。
可煙也不知道放哪兒去了。
姜嶼臣口袋行李箱都找一遍,拎着手機想去樓下買。
還沒到門口,手機屏幕亮了,是駱肇的視頻電話。
這段時間,隻要姜嶼臣要出差,或者因為什麼事不在家,兩人都會隔着手機視會頻。
第一次是姜嶼臣主動的,後來幾次就都是駱肇,但每次不會聊多久,一般就問問哪天回來,要不要提前把牛奶熱了。
這次也一樣——
“什麼時候回來。”駱肇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自從母親離世後,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有人一天一個電話地等他回家。
“想我啦?”姜嶼臣随意地靠床上,臉上帶着點疲态,沖着鏡頭的臉卻始終都是笑着。
挺正常的一句,可說出這句話的人在屏幕裡——
綿質浴袍隻遮住上半身,領口那塊大開着,露出一塊細細長長,倒三角形狀的皮膚,和上面鎖骨連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這副樣子有多性感。
駱肇盯了那塊皮膚盯了好久,喉結上下動動,偏開了眼,說,“你能不能正常點。”
姜嶼臣輕笑出聲,又逗了他幾句,問他學校裡的事。
倆人這次聊得還挺久。
直到外面有人敲門,好像是什麼客房服務。
姜嶼臣回頭道了句“等一下。”
又沖着駱肇,“那哥先挂了,明天......好像是周六吧,不去學校就去工作室玩,你大宣哥管飯。”
駱肇在對面沉默會,忽然道:“哥,披件外套。”
“啊?”
姜嶼臣剛要結束通話。
駱肇又在對面把這句話重複一遍,這次語氣比之前要重,末了還加一句,“外面冷。”
可他這也沒有要出去呀。
姜嶼臣心裡這樣想,但還是聽他的,拿了門口的一件大衣裹身上。
門開開的瞬間,駱肇又擱那邊說,“視頻能先不挂麼。”
這沒什麼能不能的,但聽了這話,姜嶼臣還是微微有些訝異,
好像上次聽人提出這個要求的是大宣他媳婦,為的就是查崗,連帶着旁邊的姜嶼臣也被盯着囑咐幾句。
姜嶼臣寵孩子,手機豎着對門口,走過去把門打開。
來人真的隻是做客房服務的,先是禮貌地沖姜嶼臣一笑,戴着手套,把垃圾拿出去,換了新的牙刷沐浴液進來。
全程沒往屋子裡多看一眼。
有人在這,姜嶼臣自然也沒再和駱肇說話,隻是靠着牆,不時往旁邊一瞥桌上的手機。
見屏幕裡的人坐得端端正正。
心道,怎麼也跟查崗似的......
等屋裡隻剩下他一個。
姜嶼臣才重新手機對着臉,帶着些逗樂的語氣,“放心了吧,你哥沒背着你偷人。”
說了也沒覺得怎麼樣,反正男生之間偶爾開開這樣的玩笑,騷裡騷氣的。
對面駱肇卻明顯愣一下,好半天才應出個“恩”。
反應過來後又皺着眉沖他,“你是不是有病。”
姜嶼臣先被這個“恩”逗笑了,故意忽視了他後面那句話,說他,“好了快睡吧,我回去以後還得跑一趟書吧,等過幾天再回家。”
“好。”這一次駱肇又恢複成之前淡漠的樣子。
沒再多問别的,很快把電話挂了。
姜嶼臣盯着手機,心裡還在感慨這野小子東一下西一下,能在粘人和高冷之間随意切換。
殊不知這隻是他自己這麼覺得。
四百公裡以外的他家。
駱肇挂了電話後,原地盯了手機屏幕好一陣,忽然站起來,走到姜嶼臣房間門口。
他這幾天都會這樣,有時候可能是出來倒杯水,有時候隻是出門,隻要那間房是空的,他就會在門口站着等一會。
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駱肇感覺越來越理解不了自己 。
姜嶼臣問他想不想他,他沒有回答,也知道自己不會想,他血液裡就沒摻雜這種對人的情緒,也不該摻雜。
十六年都是如此,駱肇不覺得這麼短的時間會改變什麼。
隻是——
駱肇捏緊姜嶼臣給他買的手機,想起剛才在屏幕裡見到的那個人,居然生出些想給他再撥回去的意思。
但還沒等他付諸實踐。
上面消息一閃,是小群裡發的。
[白白不白:艾特所有人。]
[白白不白:明天下午兩點飛越電競,一個都不許跑!]
[白白不白:壞笑.jpg]
是幾個男生的小群。
原本駱肇不在裡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給張白白拉進去的。
他剛要一鍵删除。
謝偉峰在裡面單獨艾特他,說是讓他明天來的時候順便把上周物理競賽的題本帶過來。
下一秒被張白白踢出群聊。
過了十分鐘才重新加上。
他這公開讨論學習可是群裡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