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一句聽着像是訓狗。
駱肇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瞪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
姜嶼臣倒是沒多的反應,手裡拖着藥瓶,挺自然地問,“你後背自己能塗到麼。”
“那也不用你。”駱肇直接拒絕。
“别鬧。”姜嶼臣打了個哈欠,跟對原來那些工友一樣,“趕緊趴下來,很快就完事了。”
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做建築行業經常要做現場勘探,身上動不動磕着碰着,以前都是互相幫着擦的。
姜嶼臣說着往旁邊挪一步,手朝駱肇肩上夠。
他是真困得不行了,抱着早擦早了的心态。
卻在瞬間被扼住手腕,往後用力一轉,肘部橫下來,整個人就被壓制在沙發上。
姜嶼臣疼得“嘶”一聲,下意識咬住下唇,腦子裡的困意跟着去了大半。
駱肇其實沒用多大勁,但他太瘦了,姜嶼臣後背抵着他肩上的凹陷裡,皮膚貼着骨頭,硌得人生疼。
“你放開我。”姜嶼臣有些氣急。
“我說了不用。”駱肇臉沉得吓人,湊到姜嶼臣耳朵邊,一字一句道:“你别碰我,也别惹我。”
他離得近時五指的力道會随之加大。
姜嶼臣覺得自己胳膊快被掰斷了,趕緊道:“知道知道了,疼疼疼......你想看着我殘還是什麼。”
駱肇又抻了一下才把手松開。
站起來,從上面俯視姜嶼臣,眼睛通紅一片。
姜嶼臣給那一下折騰得緩不過來,都沒很快起身,隻趴在那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臂。
半天才站起來,把身上衣服抻平後,語氣也不太好,“誰稀得碰你。”
他把藥瓶用力往前一推,也不去看駱肇的臉,丢了句,“你自己擦。”
說完就回房間。
一整天在江城來回跑,姜嶼臣也巴不得不管他,吃力不讨好的事誰都不喜歡。
要因為這事把小孩兒氣走他還省心了呢,哪來那麼多責任感的。
姜嶼臣深吸口氣,擱蓮蓬頭底下沖水,溫熱的蒸汽張開他全身上下每個毛孔。
出來的時候,收到律師朋友的消息。
對方說自己現在手裡還有幾個案子,走不開,但給找了他們這更有經驗的律師,過幾天人會去和駱斌見一面。
他說那個律師很厲害,沒準這案子有門。
姜嶼臣倒沒奢求太多,隻要法院能看在駱斌主動投案自首的份上,給他把命保住就行。
想到今天看到的死刑犯,姜嶼臣實在是沒法把那幾張臉和駱斌的連在一起。
洗完澡後。
姜嶼臣擦着頭發從房間裡出來。
見客廳燈關着,駱肇卻還坐在沙發上,有些奇怪道:“怎麼還不睡?”
其實剛才洗完澡,姜嶼臣心裡那點氣就去了一大半,畢竟他比人大那麼多,也不會真跟個小孩計較。
駱肇沒理他,擡頭看着天花闆,整個人跟和沙發墊長一塊似的。
姜嶼臣沉默地看了他會,把桌上的兩個牛奶杯拎到廚房去洗。
又從冰箱裡拿出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放人邊上道:“客廳的空調遙控器在茶幾櫃子裡,毯子在你房間的床上。”
礦泉水滾到沙發縫裡沒人理。
姜嶼臣也懶得去管,他實在太困,隻臨走前交代一句,“早點睡,明天上午跟我去工作室,聊你們家房子的事。”
駱肇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
姜嶼臣也不過多解釋,頭也不回地進房間,倒頭就睡。
這一天折騰得晚。
即便心裡挂着事,姜嶼臣還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八點的鬧鐘響了硬是拖了半小時才起。
外面的太陽照進來。
姜嶼臣閉着眼摸到洗手間刷牙,聽到外面沒動靜還以為人已經走了。
所以等他出來,見到老實坐在沙發上的駱肇,他還有些驚訝。
駱肇也才剛醒,現在眼皮還沒完全睜開。
其實昨晚姜嶼臣剛回房間,他已經準備要拎包出門。
駱肇有老房子的鑰匙,也記得路,問題就是這個家的房門從裡面根本打不開!
他使了多大力氣都不行,最後隻能算了,後來也是實在太困,光靠在沙發上都擋不住困意,後半夜沉沉睡過去。
駱肇看着他嘴邊的牙膏泡沫,臉偏到一邊,“你家門壞了。”
“門?”姜嶼臣叼着牙刷走過去,開了兩下後,在櫃子裡拿出把鑰匙,從裡面把門打開。
“這門這樣挺久了,有時候要用鑰匙才能開開。”姜嶼臣解釋一句。
又把手裡的備用鑰匙丢給駱肇,“這把你先拿着,回頭我找個師傅過來修修。”
鑰匙在空中劃出個弧度,駱肇下意識伸手接住。
即便對人心存芥蒂,此刻他卻還是完全無法理解,“你這樣就把家門鑰匙給我了?”
姜嶼臣“啊”一聲也沒太當回事。
駱斌就有他家鑰匙,駱肇是他弟弟,以後有可能一直住在這裡,拿着把鑰匙不奇怪吧。
舒服的一覺讓姜嶼臣心情不錯,也忘了駱肇昨晚那兇樣子,把他當個小孩:“收拾下,我帶你出去吃早飯。”
說着繼續站廚房裡刷牙。
駱肇把鑰匙擱茶幾上,背着包又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