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時大概還是愛看的。
他盯着于桑洲看了半天,緩緩伸出右手。
“你幹嗎……”于桑洲看了看沒穿衣服的饒時,又看了看同樣情況的自己,“你突然這麼主動,我有點不習慣。”
“你他媽是不是欠罵,”饒時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拉我起來,我洗個澡。”
“行……”于桑洲将他拉起來,帶着他朝花灑底下走。
饒時用雙手撐着牆壁,閉眼低着頭。
于桑洲剛才沒有關掉花灑,饒時的後背很快都被打濕。
他脫掉衣服後還是有些瘦,但比三年前好了很多。
饒時說:“把沐浴露遞給我。”
“你沖一下得了,”于桑洲沒動,站在邊上看着饒時,“發燒了别洗太久,你又還沒退燒。”
“你給我擠背上就行,”饒時說完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後背,“就擠在這裡,我剛才全吐身上了,不洗一下不行。”
于桑洲說:“吐衣服上了,沒吐背上。”
“别廢話。”饒時回頭瞪了他一眼。
于桑洲接下來的動作讓饒時沒再吭聲。
他将沐浴露擠在饒時後背,動作輕柔地一點點朝其他部位慢慢抹,随後拿下花灑開始沖洗。
“轉過來,”于桑洲歎口氣,“你背對着我怎麼洗得幹淨?”
饒時沒動,他說:“不太好吧?”
“該看的都看過,不該看的也看過,”于桑洲問他,“還有哪裡不太好?”
浴室裡的溫度越來越高,于桑洲都覺得悶得不行。
他不敢再耽擱,如果繼續在這種環境下待着,就算是一個沒生病的人都會感到十分不适,更何況饒時還發着燒。
于桑洲将花灑放回去,一手搭着他肩膀,一手摟着他的腰,将饒時強行轉過身來面向他。
饒時臉上沒什麼表情,非要說有什麼,于桑洲好像從他眼裡看出一絲慌張。
“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幹,快點洗完澡回床上睡覺,”于桑洲說完就拿來沐浴露,他握起饒時的手,将沐浴露擠在他掌心,“你自己洗,我不碰你。”
于桑洲也不是這種人,他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想着那點事情。
更何況,他和饒時不是情侶關系。
可饒時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帶着緊張。
于桑洲不清楚饒時在害怕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和做法能不能讓饒時感到踏實。
他剛準備朝邊上走兩步,想着站在旁邊看着好了,等饒時洗完就給他立馬帶回床上睡覺去。
還沒等于桑洲挪動步子,饒時的手剛好離開了腹部,他大概是想洗頭發。
于桑洲馬上将洗發水拿過去,朝饒時頭上擠了點。
洗發水擠多了些,現在的饒時滿頭都是白色泡沫,花灑淋下來的水直怼着他腦袋,泡沫被沖得眼睛裡都是。
“你别揉,”于桑洲趕緊将花灑拿下來,用手接起一捧水沖了沖饒時的眼睛,接着慢慢替他将頭上的泡沫清洗幹淨,“眼睛怎麼樣,還難受嗎?”
饒時伸手接了一捧水洗臉,他說:“還好。”
于桑洲“嗯”了聲,說道:“我幫你把身上沖一下。”
饒時身上都是被水從頭發上沖下來的泡沫,于桑洲拿着花灑慢慢沖着,從他後背沖到胸口。
水流朝下,沖散他腹部的泡沫。
于桑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記得,饒時的腹部不是這樣。
那是一道幾厘米的疤痕,并沒有增生得很厲害,但還是肉眼可見的凸起。
“這是什麼?”于桑洲伸出食指慢慢靠近那條疤痕。
他不敢太用力,指尖輕觸着疤痕的一端緩慢移動到末端。
饒時洗完了澡,他關上花灑,扯過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沒搭理于桑洲。
“是什麼?”于桑洲又問。
他的手被饒時拍開,但他的視線還是停在那個位置。
“闌尾炎,”饒時擦了擦頭發,又扯下來一條毛巾丢到于桑洲頭上,“沒見過啊?”
于桑洲的确沒見過,但他知道,闌尾不在這個地方。
饒時的疤痕在左側,他絕對不會看錯。
“你穿着,”于桑洲拉住饒時,沒讓這人走出浴室,他将自己拿的那件睡衣朝饒時頭上套,“快點穿上,等會兒出去就冷了。”
饒時擡起胳膊穿衣服,轉過頭看了于桑洲一眼:“你不冷嗎?”
“你在關心我嗎,”于桑洲說,“我不冷,放心。”
“嗯,”饒時說,“不冷也穿條内褲,你這樣光着,有點太過于自由了。”
“你這兒有新的内褲嗎,”于桑洲跟着他一起走出去,“别說讓我回去的話。”
饒時已經躺到床上了,于桑洲正好站在空調出風口下面,隻對着風吹幾秒鐘,就給他凍得打了個寒戰。
“抽屜裡,自己找,”饒時又裹上被子,“把衣服穿好,然後把燈關了。”
于桑洲不打算再多問什麼。
他穿好衣服後走到床邊關了燈,借着自己手機的燈光坐到床上。
饒時沒有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