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言明,哥舒也秒懂他的意思,拱手應道:“主子定能達成所願!”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宇文衍,你給我站住!”
院中,一個紮着朝天辮兒,一身豆綠色半短衣褲的小男孩,正邁着兩條小短腿,倒騰着朝院門跑去,一路咯咯大笑,還不忘回頭去看。
噗通——
宇文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仰頭看去,眨巴着一雙黑葡萄似得水潤眼眸,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翻身而起,一把抱住宇文護的大腿,跳着腳撒嬌,“爹爹,你回來了!”
“又惹你娘生氣了?”宇文護一把抱起他,擡手拍了拍他衣服上粘的草屑浮土,“幹什麼了?”
許念也追了過來,宇文衍縮在宇文護懷裡,偷偷的去瞧許念,一個對視,又立馬把頭扭去一邊,哼哼叽叽的。
“你的好兒子!午睡那會兒,竟然騙過丫鬟,自己跑去湖邊玩耍。”
“他還這麼小,怎麼能騙過丫鬟。”
“他多能呀!把枕頭塞到被子裡,還不忘拉下簾子,讓丫鬟去門外守着,自己跳窗戶出了卧房。”
宇文護眼睛晶亮,覺得自己兒子這不很聰明嗎?有計劃,有條理,還有行動力。可一對上許念橫過來的一眼,立馬讪笑改口,“衍兒,這就是你不對了,湖邊多危險啊,趕緊跟阿娘道歉。”
“阿娘,我錯了。”宇文衍眼眶紅紅,撅着小嘴巴,委屈巴巴的。
許念不理他,扭過身去。
“阿娘,你别不理我,嗚嗚嗚……”宇文衍這下是真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探着身子朝許念伸出胳膊要抱抱,“我錯了,阿娘别生我氣,我以後再不,嗝,一個人去湖邊玩……”
許念被他這一哭,哭的心瞬間軟了,心疼的抱過他,小心拍撫着他的背,給他擦擦眼淚,“娘沒生氣,不哭了啊……”
宇文護攬住娘倆,刮了下宇文衍的鼻子,“衍兒是小小男子漢,怎麼能哭鼻子呢?不哭了哦!”
“天氣是有些熱,爹爹讓人給你修個水池子,先教你凫水,等你學會凫水,阿爹帶你去湖裡凫水。”
“真的?”
“嗯!”宇文護神色慎重的點點頭,“但你要答應爹爹,絕對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去水邊,這樣太危險了,爹爹和娘親會非常擔心你,好不好?”
“好!”小奶音格外清脆,說完,宇文衍又眼巴巴的看向許念。
“可以和爹爹一起凫水,但絕對不能自己去!”
看着許念格外認真嚴肅的表情,宇文衍重重的點點小腦袋瓜子,嬰兒肥的臉頰肉duangduang的,萬分可愛呆萌。
沒忍住,許念一下笑出聲來,一見娘親笑,宇文衍根本摸不清狀況,立馬跟着傻樂,猶如暖陽揉進溪流,燦爛而幹淨。
窗外,月影輕搖,蟲鳴陣陣。
屋内,水聲潺潺,嬌聲隐隐。
一場歡愉過後,兩人皆覺得十分盡興,宇文護随手套上一件内衫,彎腰把許念從有些涼的水中抱了出來,将她放到床上,拿過布絹替她擦起頭發。
男人在得到滿足後,總是格外的溫柔,這一點特質在宇文護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許念用錦帛裹着身子,她靠在宇文護懷裡,任由他殷勤表現,打了個哈欠道:“宇文覺快不行吧?”
“嗯,也就熬日子罷了。”
“宇文邕出任同州當刺史,那是個兵荒馬亂的荒涼之地,無召,他此生都難再歸京。”許念懶懶的閉上眼,“那就隻剩宇文毓了。”
“一個廢物草包,莽撞膽小,不足為懼!”宇文護衣襟大敞,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他輕哂出聲,目光流瀉間,滿是不屑。
“莽撞?這不挺好。”許念明眸流轉,像隻狡猾的小貓,“隻用等着他犯錯就好。”
“知我者,莫過夫人也!”宇文護一把拉下床帳,摟着她翻滾進帳内。
獨孤府。
“般若,你一定要嫁給甯都王嗎?”獨孤信負手而立,眉頭緊蹙。
甯都王是宇文毓的封号。
“爹,如今是最好的時機,可以以為皇上沖喜為名,盡快完婚。”獨孤般若分析的極為在理,可她唯一沒有顧慮的便是自己的心。
“般若,你怎麼還是不明白,爹爹并不想你去攀附皇權,隻想你找個意中人嫁了,一輩子安穩度日。”
“爹!女兒這麼做,都是為了咱們獨孤家,難道您忘記了先帝所預言的,‘獨孤天下’四個字嗎?”這些年,獨孤曼陀的生活,全是圍着這幾個字在活,“也許在世人聽來,那隻是流言。可女兒自小出入宮中,親耳聽見先帝說過。”
獨孤信錯愕的看向她。
“帝星未明,然獨孤天下。”獨孤般若盯着獨孤信,一字一句說道,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變化,獨孤信卻偏過了頭,讓她看不分明。
可,隻是這一個簡單的回避,也足矣說明,她聽到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