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陳尋匆忙逃跑的時候,電閘盒剛好掉到了方茴腳邊。
“就是她,肯定給咱告了!”趙烨眼見兩人一直站在走廊裡,立馬以惡意揣度道。
果不其然,兩人一前一後回到教室,大馬猴看着方茴的背影,滿意的點點頭。
他站在教室門口,背着手,氣定神閑,一臉笃定道:“這件事,我一定會徹查。我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我奉勸那幾位,主動自首,坦白從寬!都給我好好上自習,誰敢再亂動,一律開除!”
下了晚自習,許念和喬燃幾人朝自行車棚走去,學校的自行車棚,就在校門的東西兩邊。
“據我推測,方茴肯定把咱幾個給賣了,要不然,大馬猴怎麼能說,‘啊,我能知道你們幾個?’”别說,趙烨學大馬猴講話的樣子,還挺像,惹得幾人紛紛發笑,“聽聽,幾個!都不是一個!多麼詳細的情報啊!”
“别看方茴平時不愛說話,其實她這種人最壞!”班上的一個女生附和道,她紮着兩根麻花辮,一手不停的攪着發梢,目光卻不時瞟向陳尋。
“就是!”
“沒憑沒據的事兒,别瞎猜!說不定是馬猴搞分裂,敲山震虎,我覺得不會是她。”喬燃之前在圖書館碰到過方茴,在他看來,一個喜歡看《小王子》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
“不是她幹嘛單獨找她聊天啊?”趙烨反問,“當時那電閘盒,可是就掉在了她的腳下,肯定是她交給老師了。”
“柿子挑軟的捏呗!”許念接話,“我也覺得不是方茴,而且,方茴肯定什麼都沒說,要是她說了什麼,讓大馬猴抓到真憑實據,你們仨現在就應該叫家長,而不是大馬猴的口頭震懾。”
“賤人!”麻花辮看着走來的方茴,大聲罵道。
“有的人啊,就愛讨好老師,兩面三刀,背叛集體!這種人最賤了!”麻花辮旁邊的微胖女生也跟着唱和,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髒話。
“說話就說話,幹嘛罵人?”許念才不慣她的毛病,“你倆有證據嗎?”
許念的突然發飙,讓麻花辮和微胖的女生懵了一瞬,麻花辮先是看了眼陳尋,見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方茴,立馬羞惱的看向許念,嘴硬道:“不是她還有誰?”
“方茴,你過來一下!”許念朝方茴招招手。
其實,方茴聽到了幾人的對話,她微低着頭站在那裡,兩隻手抓着雙肩包的帶子,腳尖輕輕摩擦地面,最後還是走到了許念身旁,小聲道:“我什麼都沒說。”
“嘁!你說沒說就沒說,誰信啊?”麻花辮朝方茴翻個白眼,哂笑一聲,滿臉都寫着鄙夷不屑,還有被她掩藏起來的深深嫉妒。
“我信!”
“我信!”
許念和喬燃異口同聲道。
“你……”
“别用手指着我,我不喜歡!”許念收了神色,斜睨她一眼,微微釋放氣場,都讓麻花辮變了臉色。
她收回手指,緊攥成拳,嘴唇嗫嚅着,憤憤然,卻到底沒敢出聲。
“我先走了。”校門口的黑色轎車,尾燈閃爍,已經等了一段時間,許念轉身朝汽車走去,她背對着衆人,書包搭在左肩上,随意的舉手擺了兩下,灑脫又驕矜,“明天見。”
“我們也散了吧。”喬燃率先推出自己的山地自行車。
“走啦,我們也回家吧。”陳尋從自行車後座上起身,拍了拍趙烨的肩膀,臨走前,他又回頭看了眼正蹲在地上開鎖的方茴。
車棚頂挂着盞不足百瓦的燈泡,長年累月,燈泡上積了薄薄一層灰,讓本就昏黃的燈光,又昏暗幾分。
光圈打在方茴發頂,泛起微微的光澤,順滑的發絲遮住她半邊臉,陳尋一直都沒和她對視過,她總是習慣性的低着頭,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世界。
好似背着殼的蝸牛,一遇到危險,便将頭縮回去,連觸角都跟着蜷縮回去。
她和這個世界,仿佛隔着一層看不見的牆,她将自己關在裡面,拒絕出來,亦拒絕别人進去。
之後幾天,班上同學對方茴的意見更大了,她的沉默,助長了衆人的氣勢。站在正義的高地上,高高在上的審判方茴。
“我們整整她吧?”趙烨一根筋,他這幾天,越看越覺得方茴可以,這大概就是疑人偷斧。
陳尋沒贊成,可也沒阻止,他抱臂靠着後桌,不知在想什麼。
趙烨立馬起身,他從教室後面拿了個盆,就準備朝洗手池而去。
“你無聊不?”許念擡腳攔住了他的去路,“這麼捉弄一個女生,你很有成就感嗎?這事說小了,叫捉弄,說大了,就是霸淩。”
“不是,許揚清你什麼意思?”趙烨也來了脾氣,他一手拎着塑料盆,居高臨下的瞪着許念,“就你是好人啊!”
“我就是看不慣,你們什麼證據都沒有,打着正義的旗号,就可以行惡劣之事嗎?這天兒多冷,才開春,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大庭廣衆的,你們把她當樂子嗎?設身處地想想,别太過分!”許念加重了語氣,她眼神毫無波瀾的審了他一眼。
“趙烨,行了。”喬燃把趙烨拉去了教室後排,也有些惱,奪過他手上的塑料盆放在雜物架子上,沒好氣道:“你這是幹什麼啊?陳尋,你好歹說說他?事情還沒個定論,着急忙慌拿一女生撒氣,嘛呢?”
“先看看再說。”陳尋發話了,趙烨甩開喬燃的手,回了自己座位,惱怒道:“得,就我一壞人!”
方茴從後門後路過,目睹了全部經過,她回到座位,扭身看着許念,露出個淺淺的笑容,好似枝頭綻開的小小雛菊,随風搖曳,“許揚清,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