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韓念兒和兄長捉迷藏時 ,曾偷聽到父親和母親談話,期間說起淩益,父親言語中盡是不喜與懷疑。
淩益作為霍翀的妹夫,又是副将,若他被殺,他的頭也該高懸于城樓之上,如今未見,隻能說明他還活着。
具體有誰參與了孤城一案,隻憑韓念兒那短暫又微薄的記憶,許念根本無法判斷。
隻能先跳出這個圈子,再以身為餌,徐徐圖之。
一路扮成小乞丐,混在逃難的人群當中,從孤城走去京城。
“聽聞程将軍夫婦前去孤城救援,不知孤城現下如何?我二弟一家都在孤城,老娘一路托人打聽,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中年漢子,一身粗布短打,黝黑的臉上寫滿滄桑,“先生剛來,可有聽到什麼消息?”
旁邊的人身着靛藍色長袍,木簪绾發,蓄着胡須,一副斯文秀才模樣,他朝中年漢子擺擺手,搖頭歎息,半晌後才道:“沒了,都沒了……”
“先生此話何意?”不遠處一人忙起身而來。
“孤城被屠……屠城……”
一語驚起千層浪。
男人的話一圈圈朝外擴散,不過片刻,哀哭聲接連響起,咒罵聲交織成一片,悲凄和憤怒籠罩在這群逃難的人們頭上,久久不息。
許念靠坐在一棵大樹旁,低着頭,一言不發,默默運轉起《九息決》,争分奪秒的積蓄力量。
經過一個月多月的輾轉,許念終于來到了京城。
城門高大厚重,巍峨的城牆上,旗幟飄揚。
城門口有一隊肅穆的士兵站崗,出城無人管束,入城卻需要逐一檢查路引。
眼快快檢查到自己,許念從包裹中取出霍翀的軍旗,将它套在自己手臂上,高舉帥旗,聲音稚嫩,卻高亢嘹亮,“孤城城破,實有内奸!軍中兵械,劣質不堪,十萬英魂,無辜枉死!韓英之子韓圻,懇請陛下,主持公道!”
“孤城城破,實有内奸!軍中兵械,劣質不堪,十萬英魂,無辜枉死!韓英之子韓圻,懇請陛下,主持公道!”
……
守城的士兵反應過來,忙朝許念沖來。
城門口百姓衆多,衆人突聞這個爆|炸性消息,猶如沸騰的油鍋裡倒入一瓢水,瞬間炸鍋。
一傳十,十傳百,相信,要不了多久,這個消息就會如長的翅膀一般,傳遍四野。
下屬不敢欺瞞此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許念便被傳召入宮。
走過幹淨的青石闆路,許念跟在曹長侍身後,踏上台階,朝巍峨的宮殿行去。
剛剛入殿,還不等許念跪拜,來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攬入懷中,大手激動的拍着她的背,“好孩子,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我是文伯伯,你還記得我嗎?”
文帝人至中年,依然樣貌出衆,人才風流,眼底的疼惜和憐愛毫不摻假,通紅的眼眶,好似剛剛哭過一場。
“文,文伯伯,我爹娘……”許念話未說完,便已是泣不成聲。
“孩子,放心,文伯伯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無論是誰,凡參與孤城案之人,朕必斬不赦!”帝王之威,大殿中的宮人齊齊俯身跪地。
“謝陛下!”許念退後一步,跪地謝恩。
初見也許會念舊情,可許念不想考驗一個帝王寬縱的底線。
“唉……”文帝長歎一口氣,他疼惜的看着她倔強的背影。
空曠的大殿,更襯得她小小一隻,文帝憐惜的将她扶起來,“圻兒,在城門口,你不該這麼魯莽,将自己置于險地。”
許念明白文帝的意思,她那麼明目張膽,大肆宣揚的入城,幕後黑手肯定會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日後,針對她的危險,明槍暗箭,将無休無止。
她冒用雙胞胎哥哥的身份,也是為此增加一層籌碼。韓圻作為韓府唯一的公子,平日會跟着父親出門交際,比之女兒,知曉的事情會更多,會更讓幕後之人忌憚。
“我不怕!我不怕他來,隻怕他不來!”小小的許念,這一刻,身姿挺拔,堅毅如虹。
“你真像你父親!”文帝低聲感歎一句。
正如預料之中一樣,雖然住在皇宮,雖然被皇上收為義子,可針對許念的暗殺,卻一次接着一次。
下毒,推入湖中,高處意外落石,石階抹油……甚至有一次直面的持刀刺殺,那人被許念擒住,卻直接咬破牙間毒囊自殺,根本不給許念審問的機會。
直到一年後,随着兩個人的歸來,暫時打斷了這一波波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