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姑娘亦是懂茶之人。”陸乘風笑笑,是得遇知己的欣喜。
許念此時才問到正題,“剛才一路行來,我發現貴莊的地勢、山石、道路,全部都是根據五行術數所栽種布局的,看來陸莊主對奇門術數也頗有研究?”
“過獎過獎,許姑娘果然博學多識,陸某佩服。”陸乘風并未正面回答許念的問題,和旁邊的陸冠英吩咐道:“兩位貴客想必也累了,先讓小兒冠英帶兩位去客房休息。”
“兩位請!”陸冠英笑容和煦的在前方引路。
一路穿花過廊,小路蜿蜒曲折,暗含五行八卦之術。普通人若是誤入此莊,定會被困其中,難以脫身。
客房中陳設精雅,枕衾雅潔。莊丁送上香茗,恭敬說道:“二位貴客需要甚麼,一拉床邊這繩鈴,我們就會過來。”
壯丁退下,陸冠英适時的補了一句,“因為敝莊地處偏僻,所以入夜後會有莊丁巡邏,未免發生誤會,還請兩位不要四處走動。希望你們見諒,我不耽誤兩位歇息了,先出去。”
“好的。”楊康拱手行禮道,“晚安!”
聽到陸冠英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楊康這才說道:“這歸雲莊最近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莊上的人顯得頗為緊張。”
“嗯,一路走來,莊丁巡邏頻繁,似乎是在防着什麼人?”許念接着說道:“聽仆從的竊竊私語,歸雲莊似乎抓到了大金的小王爺,就是不知,是哪一位?”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他?”楊康頓了一瞬,“完顔寶玉?”
“是他又如何?你還要去救他不成?”許念對完顔寶玉,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于她而言,他就是個陌生人。
“我隻是……”楊康歎口氣,“自父親死後,她就出家了,每日吃齋念佛,一心贖罪。若完顔寶玉在此身死,白發人送黑發人,她怕會承受不住。”
“你不恨她了?”許念看了眼楊康。
“放下了,便不恨了。”沒有愛,如何會有恨?他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期待,如何還會再怨恨她。
“那等入夜,我們便夜探一番這歸雲莊。”
三更時分,院外一片寂靜。
兩人悄然出了客院,在歸雲莊的牢房中,找到了完顔寶玉,他看上去隻是憔悴了些,并未受什麼皮肉之苦。
和他關在一起的,是個身穿大宋武官服的男人,額頭有刀疤,臉上有塊青色胎記,“少……少俠活命之恩,卑……卑職段天德終身不忘。兩位若去京師玩耍,小将自當盡心招待……”
“段天德?”楊康驚呼,他本就有所懷疑,此時正好印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少俠認識段某人?”因為楊康兩人救出了段天德和完顔寶玉,所以他對兩人笑的很是谄媚,弓着腰連連拱手行禮。
“真的是你?”楊康铮的一聲拔出手中長劍,架到他的脖頸處,鋒利的劍刃閃着寒光,劍氣劃破了段天德的脖頸,鮮血瞬間冒了出來,“十八年前,臨安牛家村,可是你帶人追殺郭楊兩家?”
段天德本就被楊康手中的長劍吓破了膽,又聽到他問當年之事,一下腿軟,跪地求饒,“少俠饒命,那事真不關小人的事?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楊康不聽他的狡辯,劍刃又入肉兩分,段天德吓得一動不敢動,隐晦的看了眼完顔寶玉,結結巴巴道:“趙,趙王爺,真的不關小人的事啊!”
接着,兩人終于弄清了當年的事情真相。
十八年前,少年時期的完顔洪烈,在一次以朝賀為名的南下刺探中,陰謀勾結大宋官員王道乾,欲以王道乾作内應,颠覆南宋江山。後來,王道乾被丘處機所殺。完顔洪烈怕自己的陰謀敗露,帶上護衛與宋朝捕快一路追殺丘處機。
一行人先後來到牛家村,丘處機武功高強,殺了當時前來追殺之人,完顔洪烈身受重傷,拼死爬遠,躲過一劫。
若當日他死了,就沒有後來那麼多事。深冬天氣寒冷,又剛下過一場大雪,血流不止的完顔洪烈,絕對撐不過那樣惡劣的一晚,可也許他真的命不該絕。
善良的包惜弱發現了受重傷的完顔洪烈,于心不忍,将他拖到了柴房,并且為他上藥包紮,迷迷糊糊中,完顔洪烈睜眼看到包惜弱,蓦見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羞澀,當前光景,宛在夢中,不禁看得呆了。
一見鐘情,徹底淪陷。
為了最終抱得美人歸,他設計除掉楊鐵心,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一個見色起意的男人,一個毫無原則善良的女人,碰在一起,成了這場悲劇的開始。
段天德被楊康一劍斬殺,他放走了完顔寶玉,“我救的了你一次,卻救不了你第二次,日後好自為之,莫要再作惡。”
“敢問恩公高姓大名?為何要救我?”完顔寶玉追問道。
“算是還你母親的生育之恩。”碼頭邊,楊康掌風推出,小舟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遠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