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層巒疊嶂,安民村外的山腳下,溪水潺潺,不遠處的村子炊煙袅袅,若是不走進這裡,你會覺得這是一處世外桃源。
許念和羅華約在這裡碰面。
“昨晚,趙懷山死了,死于酒駕車禍。”董珂讓許念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羅華。
“他死了?死于車禍?”羅華怔楞了片刻,眼淚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他摘了眼鏡,背對着許念,捂臉痛哭出聲,哭聲裡是難掩的痛苦和悲涼。
許念也默默的轉過身去,看到高處翠綠的樹葉,擡手摘了片細長的葉子,一首曲調疏闊悠揚的鄉間小調,被她吹奏的悅耳動聽,音樂似乎能夠撫平羅華的悲傷,他漸漸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謝謝你,嫂子。”羅華眼眶紅紅,聲音是大哭過後的沙啞。
“還能皮,看來是沒事了!”許念走到他身旁,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
等羅華看上去沒那麼狼狽了,兩人緩步朝各自的車子走去。
“你說這些人,為了利益結合,又為了利益自相殘殺,誰也不能信任,沒有朋友,沒有愛人,親情淡薄,何其悲哀?”
“功名利祿,不出其右。”許念也不禁跟着歎了口氣。
“十幾年前,柳紅顔還隻是夏城電視台的一個小記者。
她出賣了自己身為記者的良知,攀上欣心膠囊這個假藥案,硬生生把自己綁到了趙懷山等人的船上,分到了不菲的利益,她也開始在電視台裡嶄露頭角。
之後,她又利用自己的社會影響力,幫着杜成義,将他手裡的一塊農業用地,順利的變更成了商業用地,價值瞬間翻了十幾番。就這樣,這塊之前被趙懷林折騰着,以黑|道手段也未擺平的事,被柳紅顔順利解決。
她一下子就進階成了這個利益團體中的核心人員,成了與趙懷山、趙懷林兄弟,以及杜成義平起平坐之人,成功瓜分三人的既得利益。”
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所以,我才說柳紅顔的死,是個意外的驚喜。”羅華提到柳紅顔,語氣裡沒有半分歉疚,“三個月前,柳紅顔曝光了一起樓房坍塌事故,而這個樓盤的老闆正是團體中的杜成義,律師則是趙懷林。”
“因為我偷了趙懷林放在保險箱中的筆記本,這上面全是杜成義的黑料和把柄。而趙懷林也沒辜負我的期望,他第一時間便懷疑上了杜成義,這才會聯合柳紅顔,給杜成義的房地産公司下絆子。”
“兩人借着為民讨說法的理由,很順利的打赢了官司。按理說,以杜成義的社會關系,完全可以買通受害者。但是柳紅顔率先将此事在媒體上大肆報道,造成很壞的社會輿論。
趙懷林作為被害者的維權律師,聲名大噪。柳紅顔也因此順利升職,成為電視台副台長。”
“至于杜成義,他被政府重罰,樓房停售,經濟損失重大。”
“三人利益小團夥,兩人得利,一人被踩,都是狠角色,杜成義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許念很快就想到了此事造成的結果,“古有二桃殺三士,今你一本筆記本殺三人。羅華,你真是聰明的讓人心驚。”
羅華神色平淡,“如果可以,我隻想做父母心中那個有些叛逆的少年。”
事情不出兩人所料,柳紅顔的死,讓趙懷林和杜成義互相猜忌,再加上趙懷山的突然離世,趙旭楠殺人再逃,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壓垮趙懷林的稻草。
他買兇準備炸|死杜成義,而杜成義也不手軟,十一年前用在羅為民身上的車禍,再一次熟練的被用到了趙懷林身上。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遇難,趙懷林當場被大卡車撞的車毀人亡,而杜成義,爆|炸|後被大火燒成重傷,沒等救護車趕到,人就沒了。
趙旭楠最終被秦鳳嶺找到,差點兒沒被秦鳳嶺打死,要不是馬鐵霖吩咐手下跟着秦鳳嶺,趙旭楠現在已經是具屍體了。不過,即使活着,他也沒幾天了,故意殺人罪,再加上買賣d品,夠他被木倉斃三回了。
夏城市幾個響當當的人物相繼離奇死亡,警察多方調查,最後,也隻能将本案歸結于利益團體金錢糾葛下的相互仇殺。
“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看着被隊長馬鐵霖歸檔的文件袋,馮浪重重的用手呼撸了把頭發,顯得很是煩躁。
“還在懷疑羅華?可是酒吧的監控顯示,柳紅顔死亡期間,羅華都在酒吧内,酒吧裡的熟客也能作證。至于趙懷林和杜成義,證據表明,他們倆就是互相買兇殺人。和羅華都沒關系。”馬鐵霖也知道馮浪的性格,有些執拗,忍不住勸道:“好了,别想了,我們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一切懷疑,沒有有效的證據支撐,都隻能是懷疑。”
“馮浪,案子破了,我請你吃飯啊?大排檔還是西餐牛排,随你挑!”範芸給馮浪遞了杯水,語氣大大咧咧的,笑容卻有些害羞。
範芸喜歡馮浪,誰都能看懂,可是馮浪喜歡法醫周晴,大家也都能看明白。
“算了,不去了,我去醫院看看我媽。”馮浪伸了個懶腰,起身拎着外套,步履潇灑的朝外走去。
範芸不見半分被打擊的樣子,蹬蹬的小跑着跟了上去,樂樂呵呵的說道:“我也好久沒見阿姨了,我和你一起去醫院。”
半個月後,十一年前的假藥案被媒體報道出來,被掩藏的真相,終于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