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我身體的麻痹感逐漸消退,從指尖到肩膀,我慢慢找回關節的控制權,小哥見我好轉,幫我活絡筋骨,促進血液循環,等我能開口說話時,已經是七個小時以後。
李老五湊到我跟前,堆着笑道
“吳小姐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什麼需要盡管招呼,這次的事情怪我看走眼,什麼臭蟲老鼠都往窩裡拉,吳小姐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别跟他們一般——”
李老五說到一半,小哥冷冷的注視着他,他的話頓時像打了結一樣梗在喉頭,李老五的眼神在我和小哥身上來回打探,有些無所适從。
我看看小哥,他心領神會,伸手扶起我,讓我半靠在他懷裡。
“五爺,明人不說暗話,您行事不夠光明磊落,這回我命大,吳家怪不到您頭上,但下回可就不好說了,多餘的話不必說,聰明人都懂,您用不着費心跟我掰扯,好好合作就是。”
李老五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眼裡閃過一絲陰鸷,我鎮定自若的看着他。
還想吓唬我,臭不要臉。
對峙幾十秒,李老五表情恢複如常,他笑了笑
“吳小姐說話敞亮,鄙人無地自容,不過我還想冒昧問一句,您——”
“問你媽啊,死開!”
胖子的怒吼遠遠傳來,李老五臉色黑了三分,連續兩句話都被人打斷,耐心再好的人也會生氣,更何況我們接二連三的在他夥計跟前讓他下不來台。
李老五不再廢話,對我拱拱手,轉身待走。
“下不為例。”
這是小哥的聲音。
李老五身形一頓,小哥的語氣猶如三尺寒冰,聽着就讓人想不自覺的打個哆嗦,雖然看不到李老五的表情,但我感覺到他應該是笑了。
“吳小姐,了不起啊。”
丢下這句話,他拴上攀岩繩飛速上升,離開我的視線,我摸不着頭腦,回頭看看小哥,他收回視線,隻低頭望着我。
“吃點東西。”
不是疑問句,這是通知吧?!
“好啊,我也有點餓了。”
我還能有第二種回答嗎,我沒有,我不敢……
休整期間,小哥徹底放飛自我,不顧旁人驚異的目光,圍着我團團轉,喝水喂飯,凡事親力親為,天真暗示過他會不會太明顯了,小哥隻是冷淡的說一句“無所謂”。
我心慌的厲害,這不是相當于官宣嗎,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倆有一腿,真相大白後我就完了啊。
我心虛的舔着個臉問小哥為什麼,出發前不是明明說好隐藏關系,防止别有用心的人通過我挾制小哥嗎,難道他突然腦子抽筋,想來一場甜甜的戀愛?
小哥正低頭給我換藥,檢查過傷口,裹好紗布,小哥才擡頭看着我,淡淡道
“沒有為什麼。”
我滿頭問号,又不敢再問一遍,晚飯時小哥下水檢查水煞,天真陪着我,我把問題重複了一遍,天真嫌棄的瞟我一眼。
“不會吧,你這麼蠢。”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啊,别光埋汰我。”
天真遞過來一壺水,答非所問道
“你覺得李老五的人怕不怕小哥?”
我伸手接過沒有喝,無語道
“肯定怕啊,小哥一個眼神不對,他們都恨不得給他跪下磕頭了好嗎。”
“那你覺得李老五的人怕不怕你。”
“……你是來紮我心的嗎。”
天真認真的看着我。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因為他們不怕你,所以就算你表現的再怎麼深沉,再怎麼有城府,他們沒見過你下鬥的樣子,對你的客氣都是流于表面,他們忌憚的不是你,而是吳家。”
天真環視四周,見沒人注意才繼續道。
“現在我們在秦嶺下鬥,離杭州十萬八千裡,天高皇帝遠的道理他們都懂,不要說你,就算是我死在鬥裡,别人又能說什麼,做這行本來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瞎掰兩句糊弄過去,吳家也不能揪着他們不放,行當的道義如此,就算是九門也不能壞了規矩。”
我點點頭,表情越發疑惑。
“但小哥這麼做,情況立馬就不一樣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跟小哥的關系,陳皮阿四消失後多少人想夾啞巴張的喇嘛,你在上學不知道,光這兩年,明裡暗裡找小哥的人就多到數不清,這代表小哥的聲望依然還在,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啞巴張捧在手心的人,你說說,以後誰還敢不要命的去招惹你,得罪你就等于得罪他,小哥這是在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