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手握着方向盤，顫抖着手把握方向盤，嗓子裡是控制不住的哭腔。

“你再堅持一下，我往外開，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少年從懷裡拿出一件小物件，是一個銀色的哨子，上面沾染了他的血。

“咳...咳，跑，外面會有警察。”

他的呼吸微弱，小江忍着哭聲，去看外面的狀況。

後面已經有兩個人開着車追了上來，距離他們不到幾百米。

“放我下去......”零捂着腹部，伸出手要去開車門，“我去引開他們，你繼續往前開，往有光的地方跑，跑得越遠越好。”

白瓷在車子的颠簸下，一字一句說着：“我們能一起出去，我不要放棄你，我們一起出去，你不能這樣子，你不能...”

“咔哒”一聲，零開了車門，從車上毫無顧忌地向後摔去。

無神的雙眸在黑夜中的燈光下，染上了一抹光。

他向後墜去，向貧瘠的山脈，向無望的黑暗，向沒有光明的世界坍塌而去。

“不要！！！”幾乎是從嗓子裡掙紮出來的聲音，撕破了喉嚨。

白瓷紅着眼，手把握着方向盤，往後面看去。

再往前，再往前，就有了燈光。

隻要繼續往前她就能活下來，能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緊急而後，響起了一陣陣哨子的響聲，斷斷續續的，一陣又一陣回旋着，蕩徹在荒蕪的夏夜之中。

在顫栗下，白瓷快速控制好方向盤，将車交給了小江，縱身躍入了那片黑暗，深淵之中。

在荒無人煙的蘆葦叢，她撥過一片片野長的蘆葦。

荒野的風鼓着使勁吹，遠方的哨聲漸漸平息了下來，聲音消散。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她撥開一片片蘆葦，可盡頭除了野草還是一片蘆葦。

她聽不到哨聲了。

遠處依稀亮着的光，鋪在大片大片蘆葦上，微風浮動。

耳邊響起了一陣如蜂般的耳鳴，白瓷捂住腦袋，痛苦地跪在原地。

她找不到他了。

微弱的哨聲再一次響起。

白瓷冷靜下來，朝哨聲的方向奔去，一步，兩步，三步......

一處淺淺的池塘邊，少年安靜躺在了地上，手邊是松開了的哨子。

“零。”

白瓷輕輕念着，耗盡了所有力氣，跌坐在了少年身邊。

“你醒一醒，别睡了，我帶你回家。”

她扶着少年要起來，卻發現少年格外沉重，手開始發涼。

“你睜開眼看一看我啊，你還從來沒有看過我的樣子...零，我求你了，醒過來啊。”

螢火蟲從遠方彙聚而來，兩三隻，五六隻，星星點點，點亮了無邊的黑夜。

少年微弱地呼吸着，腹部的血還在流着，一點一點往外流着，滲透了整件衣服。

他伸出了手，在夜空之下，觸碰上少女的臉頰，去探尋，摸索少女的五官輪廓。

氣若遊絲，話裡帶着淺淺的笑意，說：“别哭。”

他清楚地看見了她。

白瓷抽噎着捂住了他得手，眼眶是止不住的淚水。

停在耳畔，少年的手慢慢放下，墜落在白瓷身側。

眼前盡是霧氣，白瓷紅着眼哭得小心翼翼，在嗓子眼裡折騰來回着自己，将滿腔的哭意忍了回去。

她捂着少年的傷口，手上沾滿了血，她垂頭，懷抱裡是沉睡的少年。

“你不要睡了，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她學着少年溫柔的語調在江邊沉吟，泣不成聲拼湊着歌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